像块深色的膏药。王小轨替他推了会儿,才发现磨棍比想象中沉得多,推不了三圈就胳膊发酸。“爹,你这天天转,咋不累?”他喘着气问,汗水滴在磨盘上,和王满仓的汗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累了就哼段梆子,”王满仓接过磨棍,脚步踩在熟悉的凹痕里,“你爷当年推磨,能从早哼到晚,磨盘的‘吱呀’声都能跟着调子走。”他真的哼起来,调子咿咿呀呀的,混在磨盘声里,竟真的像首不成调的歌。
李桂芝在旁边晒新收的玉米,金黄的颗粒摊在竹匾里,像块巨大的金砖。她跟着调子轻轻晃头,银镯子碰在竹匾边缘,发出“叮当”的响,和磨盘的“吱呀”声、王满仓的梆子调,凑成了支热闹的曲子。
下午,文化站的人又来了,这次带了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百年石磨”。戴眼镜的年轻人要把牌子钉在磨盘旁的老榆树上,王满仓赶紧拦着:“别钉,树会疼的。”他找了块石头,把牌子稳稳地立在磨盘边,像给老磨盘请了块护身符。
年轻人举着相机拍牌子和磨盘的合影,忽然说:“王叔,中秋节能不能去镇上的文化节露个脸?现场推磨给大家看,也算宣传非遗了。”王满仓皱起眉:“推磨就推磨,咋还得去镇上?”李桂芝在旁边搭话:“去呗,让城里人瞧瞧咱的老手艺,说不定订单更多呢。”
王满仓没说话,推着磨棍转了两圈,磨盘的“吱呀”声里,他忽然笑了:“去就去,让他们看看,这老磨盘不光能磨面,还能转着给咱挣脸面。”
那天的订单磨到傍晚,布兜里的玉米面堆得像座小山。王小轨称了称,刚好三十五斤。“比预想的多五斤。”他笑着说,王满仓擦了把汗,脸上的玉米面被汗冲得一道一道的,像幅抽象的画:“这叫人勤地不懒,磨盘也待见实在人。”
晚饭时,李桂芝用新磨的玉米面蒸了窝窝,还炒了盘鸡蛋酱。王小轨吃了三个窝窝,说比城里的汉堡好吃。王满仓没多吃,光是看着娘俩吃,烟袋锅在手里转来转去,脸上的笑像朵被风吹开的菊花。
夜里,王小轨的手机响了,是那个订两百斤面的客户打来的,说想加订一百斤,还要拍段磨面的视频当礼盒里的宣传册。“拍视频行,”王小轨看了眼院里的磨盘,月光把它照得像块白玉,“但得多等几天,我爹说慢工出细活。”对方笑着答应了,说不差这几天,就图个“老味道”。
挂了电话,王小轨看见王满仓还在磨盘边转悠,手里拿着块布,正一点点擦磨盘上的玉米面。“爹,别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