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面里掺了新磨的菜籽粉,咬开时带着股清甜味。周胜吃了三个还想吃,被胡德山按住碗:“留点肚子,夜里还得起来看火。”他这才想起,今晚要试“双火炒籽法”,桑柴火打底,松针火催香,得守着灶膛盯半夜。
后半夜,灶膛里的火忽明忽暗。周胜蹲在灶前添柴,桑柴烧得发红,松针“噼啪”爆响,锅里的菜籽香得发腻。胡德山眯着眼睛闻了闻:“差不多了,再炒就过了。”周胜赶紧把菜籽倒进竹匾,手被烫得直抖,却笑得一脸得意:“这香,比俺村的油香多了!”
油坊的灯亮到五更。周胜趴在桌上记炒籽的火候,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桑柴烧至七分红,松针撒两把,菜籽跳得欢时出锅。”胡德山走过来看,在“两把”旁边画了个圈:“得看籽多少,这锅多,得撒三把。”周胜赶紧改,心里暗骂自己粗心。
天快亮时,周胜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胡小满正在给榨机换木楔,新楔子是老木匠刚做的,上面刻着圈油菜花。“这楔子硬,能多扛十锤。”胡小满往楔子上刷桐油,“等你学会了,就用这新楔子榨油,保准出油多。”
周胜蹲在旁边看,手指摸着楔子上的刻花:“这花刻得真好,跟穗儿太姥姥的油壶上的一样。”胡小满笑了:“老木匠说,刻上花,油就带着喜气,卖得好。”
早饭吃的菜汤面,胡家婶子往汤里滴了两滴新榨的油,香味立刻漫了满院。周胜呼噜呼噜喝着,突然想起娘的话:“出门在外,能遇到给你多滴油的人家,就是福气。”他放下碗时,眼圈有点红。
上午学榨油,周胜抡起木槌时,胳膊突然软了。木槌“咚”地砸在木楔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歇歇吧,”胡德山接过木槌,“这活儿得悠着来,一天砸坏三把槌子,也榨不出好油。”周胜蹲在地上揉胳膊,看着胡德山抡槌的样子,后背挺得笔直,像棵老槐树。
苏明远来送新做的油篓,见周胜没精打采的,往他手里塞了瓶蜂蜜水:“太姥姥日记里说,累了就喝点蜜,能提劲。”周胜拧开瓶盖喝了口,甜丝丝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的闷火消了大半。
中午周胜没歇晌,抱着竹匾在太阳底下筛籽。阳光把他的影子钉在地上,像块黑黢黢的补丁。小姑娘学徒端来碗绿豆汤:“师傅说,干活得懂松劲,弦绷太紧会断。”周胜接过碗,绿豆汤里飘着片薄荷叶,凉丝丝的,像把小扇子。
下午胡德山让他试榨自己炒的籽。木槌落下第一下,油槽里就渗出油珠,比早上的亮堂些,带着股清甜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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