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拊掌大笑,『此正痴人说梦!昔黥布王淮南,欲治民,其左右皆贩缯屠狗之徒,言必称斩首几何。有儒生进言民事计较之法,布闻之,嗤之曰,「吾刀锋所向,粟帛自至,何须锱铢?」未几,国乱身死。故欲制武夫,当效驯犬之法,其善搏噬,则投之以骨;其欲窥庖厨,则叱之使退。日复一日,彼唯知吠吠扑咬,虽见鼎俎,亦不敢近矣。』
心腹称赞道:『国相果然高见!』
『非也,非也!』周平正色而道,『此非某一人之见也,乃顺势而为也。高祖定天下,萧何镇关中,韩信伐四方,各司其职。使信欲参决郡县事,何能容之?所谓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武人者,鹈鹕也,当专务渔猎。若强令理丝麻,非但其羽濡湿,亦乱织机!』
『故而,有汉之始,便是有此法也,』周平缓缓的捋了捋胡须,『但闻战事,必言斩首几何,杀戮多少,缴获几许……此乃明谋也!便是为其将粗鄙不识筹算,其帅暴虐不知农时!更鼓噪乡议,使其每言民政,则遭讥诮。久而久之,彼自蜷缩牙爪,唯战场是趋。』
心腹恍然说道:『昔李广难封,岂独数奇?亦因其常忤文吏,致功过相抵。今观国相之策,实得黄老御下之妙。』
周平拈须莞尔,『孺子可教也。今于武夫,亦当如此。分其勋、限其权、固其名。令彼既以斩首为荣,则助长此风;彼若涉足钱谷,则群起而攻。譬如鹰犬也,饥则为用,饱则飏去。但使爪喙锋利,不令窥伺笼钥,则永为猎户之利器。』
言迄,二人相视而笑。
夜空之中,夜枭鸣啼,远远而去。
……
……
是夜,部队在一处背风的山谷中扎营。
由于连日行军,人困马乏,魏延下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前进。
篝火旁,魏延和甘风相对而坐,一边烤着火,吃着饼子喝着浆水,一边低声交谈。
『文长,』甘风忽然问道,『等这天下一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魏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甘风会问这个问题。他撕下一块饼子,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良久才道:『我能有什么打算?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
甘风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这辈子就会杀人,真要是天下太平了,怕是会闲出病来。』
他喝了一口浆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在平定之前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魏延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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