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道路的尽头别无他物,只有这触手可及的井洞;于是她就冲了上去,在被无尽驳杂的色彩吞没前扑入洞中。她感到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团湿雾,接着则是难当的酷热;消失的重力突然回来了,拽着她从一座陡峭的斜坡上滚落,直到她的腿猛烈磕撞在一截粗壮的树根上。
这意料外的一击差点叫她爬不起来,可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在疼痛发生前已经先冒了出来。尽管她摔得眼前发黑,周围的环境又十分昏暗,她还是知道自己已经逃出了那座乐声萦绕的花园,因为现在那无调的泉鸣已不再奏响,仅有树枝在风中沙沙摇曳。黑暗中,她的手指摸到了厚厚的落叶与覆盖树根的苔藓,鼻尖闻到的是森林中特有的,既清新又腐朽的空气。这点绝对错不了,她现在是掉进了一片树林里。
她靠着树干坐起来。当她揉着那条遭到撞击的腿时,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感使她僵在了原地。这幕场景我早就经历过了,她心想,这简直就是我小时候在林子里迷失的那一晚。她试探地按了按自己的腿,发现它虽然肿得厉害,但并没有骨折,而且也还勉强能拖着动。于是她又在自己周围的枯枝落叶间摸索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她在撞击发生时丢失的手枪。
她摸了摸它的外壳,确保它至少看上去还没坏,然后扶着最近的树干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这里比她先前经历的几个地方都要令人安心,因为树林是她从小到大都与之打交道的环境。她熟悉树林就像熟悉一位城府幽深的朋友;这位故友在大部分时间里都风雅而娴静,使访客们心悦神怡——除非你冒失地触犯到了它,深入到了它内心最隐秘、最野蛮的角落。而在午夜时分,当大多数人都睡熟以后,它那深沉冷酷的思想更容易随着风啸兽嚎浮显出来,在无边暗夜里悄然躁动。
眼下她涉足的树林正处在这种夜之狂乱中。她可以听出枝杈急促摇晃,还有成群昆虫振翅飞舞时散发的焦躁不安。这动荡气氛的源头就在树林深处。尽管她没有看到任何火光,迎面吹来的风却如地狱的空气般灼热难当。她笨拙地拖着一条伤腿,在凹凸不平的树根间磕磕绊绊,一心要朝那股炎风吹来的方向走去。在这段行程中,覆身没顶的虫鸣与不见五指的黑暗都几乎没有使她感到困扰。她也没怎么考虑自己是否会在这儿丧命,或者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已经有那么多不祥的迹象包围着她,恐惧之情却在她来到这里时烟销云散。在走完这场漫长而古怪的旅途后,她一心只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结果已近在眼前。在黑暗的树林深处,一团团幽火在低处的枝条上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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