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躬身,一步步稳健地退出了两仪殿。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直到走出两仪殿很远,来到宫道之上,初夏的风拂面而来,李承乾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后背的内衫,已被冷汗微微浸湿。
与父皇的每一次对面,都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尤其是当他心中藏着巨大秘密的时候。
这个秘密需要他守护很久很久,直到自己能彻底掌握权柄之时……。
他知道,关于“高人”的试探并未结束,父皇的疑虑只是暂时被压下。
而即将到来的魏征,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
这位以敢言直谏著称的诤臣,会成为他太子之路上的助力,还是另一重阻碍?
他必须小心应对。
同时,他心中那股超越父皇的火焰,也燃烧得更加旺盛。
父皇用“四民”之说为他描绘的图景,固然宏大,但李逸尘为他打开的,是一个更真实、也更需要勇气的世界。
他要走的,将是一条不同于贞观的道路。
两仪殿内,李世民独自坐在御榻上,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李承乾的表现,堪称完美。应对增发债券的理性,阐述“心病”缘由的真挚,回答关于“良师益友”问题的坦然,以及对任命太子太傅的顺从……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越是完美,他心中那丝疑虑反而像水底的暗草,缠绕得越紧。
“高祖托梦……”他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根本不信。
父皇李渊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
那么,是谁?
是谁能让李承乾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是谁能教他那些闻所未闻的敛财之术、博弈之道?
是谁能让他开始思考那些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感到沉重的、关于帝国根基的问题?
魏征即将入主东宫,或许……能借他那一双洞察入微的眼睛,看出些端倪?
东宫债券一日售罄十五万贯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余波荡漾,经久不息。
接下来的日子,长安东西两市的署衙门前虽已无当日摩肩接踵的盛况,但关于债券的议论却愈发炽烈。
那薄薄一张盖有朱印的券纸,在市面暗流中的价格已悄然攀升,竟比票面价值高出三成不止,仍是一券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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