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此刻朱高炽提及的赋税制度,同样是老朱深谋远虑、久久为功的典范。
元末赋税混乱、土地兼并严重是王朝覆灭的核心症结,大明立国、老朱登基后并未急于推出新制,而是先花数年时间调研天下赋税乱象,摸清士绅、官员与百姓的利益格局;随后从最基础的户帖制度入手,用三年时间完成全国户籍与田产的初步登记,搭建起赋税征收的框架;待户帖制度稳固后,又耗时三年筹备黄册制度,建立动态的户籍赋税管理体系,明确赋税与徭役的分摊标准;最后更是不惜动用国子监生、耗费五年时间编纂鱼鳞图册,精准界定田产的数量、等级与归属,彻底堵住士绅与官员虚报逃税的漏洞。
三套制度层层递进、环环相扣,从基础登记到动态管理,再到精准核算,前后耗时十余年,每一步都扎实稳健,最终构建起一套公平高效、权责清晰的赋税体系,既确保了朝廷税源稳定,又保护了自耕农利益,为大明三百年基业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这份谋定而后动、稳扎稳打的战略定力,正是其千古一帝地位的核心支撑。
但是现在,已经有些乱了。
朱高炽语气凝重:“历经数十年承平,老爷子当年奠定的户籍田产制度已弊病丛生,成为赋税革新的最大阻碍。地方官员或为迎合本地士绅大族、稳固自身仕途,或因懒政怠政、敷衍塞责,将黄册与鱼鳞图册的十年一造、逐年更新制度抛诸脑后,许多地区的图册仍沿用洪武旧版,数十年未曾修订。田亩的买卖交割、世代继承、巧取兼并等变动,全未在图册中及时登记,导致官府存档的田产信息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册上有田、实际无主’‘册上无田、实际有产’的乱象比比皆是。”
“更严重的是,部分士绅与地方官员相互勾结,形成利益共同体,公然践踏制度。他们伪造田产买卖文书、篡改继承记录,将新增的兼并田产隐匿不报;或通过贿赂手段,将肥沃良田虚报为贫瘠薄田,降低田产等级,从而逃避高额赋税;更有甚者,利用‘投献’、‘寄庄’等手段钻制度空子——自耕农为逃避沉重赋税,被迫将田产‘投献’给有免税特权的士绅,士绅则将这些田产挂靠在自己名下,使其脱离官府登记;还有士绅在异地购置田产,通过‘寄庄’方式隐瞒田产归属,规避本地赋税。这些操作导致大量田亩游离于国家赋税体系之外,既造成朝廷税源流失,又让赋税负担进一步向无权无势的自耕农转嫁。”
“如今江南、南直隶等富庶地区的问题尤为突出,鱼鳞图册与实际田产情况的脱节程度已到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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