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块馍,我递口粥,才把孩子的命吊着。到哈密时,都是一个星期过去,母子俩瘦得脱了形。”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大嫂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平时话不多,脸上总带着股愁苦。我从未想过,她曾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在颠簸的火车上熬过那样的绝境。
“去了你幺妹家,日子也不好过。”父亲接过话头,声音发颤,“你大哥那时候躺在床上养伤,腿肿得像冬瓜,天天喊疼,药钱都凑不齐。你大嫂抱着孩子,看着你大哥的样子,夜里偷偷哭。一家人合计来合计去,实在养不起这孩子——总不能让娃跟着遭罪啊。”
窗外的麻雀不知什么时候飞了进来,落在桌角啄食散落的玉米粒,没人去赶。
“是我牵的线。”金莲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有个远房表姐,是我母亲的娘家人,住在甘肃武威城边,家里条件还行,就是一连生了四个闺女,盼儿子盼得眼睛都红了。我跟你大嫂说了后,她说……她说只要孩子能活命,能吃饱穿暖,她认了。”
“送孩子那天,天没亮就动身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大嫂抱着孩子,一路走一路掉眼泪,到了武威城外那户人家门口,腿都迈不开。人家给了她两百块钱,说是营养费,她一分没要,就抱着孩子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还是那户人家的女人,把孩子接过去,说‘你放心,我们当亲生的疼’,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都三年了……”父亲叹了口气,“你大嫂这三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念叨着孩子长多高了,会不会走路了,还记得娘的奶味不。你爹妈……”他看向坐在一旁的金莲大姑,两位老人早已老泪纵横。
父亲用袖子抹着脸,哽咽道:“我那苦命的大孙子……生下来我没见过,长到三岁了,连张照片都没有……”母亲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说不出话。
我站在角落里,像被一道惊雷劈中,脑子里嗡嗡作响。失恋的痛苦、对生活的绝望,在这一刻突然被冲得七零八落。大哥,那个总爱摸着我头笑的大哥,那个在工地上出事时还惦记着给我写信的大哥,他竟然还留下了一个小儿子孩子!我有个小侄子,一个已经三岁的侄子!
这个念头像一簇火苗,猛地在我心里烧起来,越烧越旺,把那些连日来盘踞在心头的阴霾烧得干干净净。我想起大哥下葬那天,大嫂穿着黑衣裳,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谁劝都不说话。原来她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藏着这么深的疼。
“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