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自走到案几对面,很自然地坐下,笑吟吟地开口,语气轻松:“赵先生,别来无恙?再回这咸阳城中,观此人间烟火,市井繁华,感觉如何?可比您当年禁令之下,万马齐喑的咸阳,多了不少生气吧?”
这话问得随意,甚至有些调侃,直指嬴政当年严苛的禁酒令与对舆论的严格控制。
嬴政并未因他的无礼而动怒,甚至连头都没抬,依旧望着窗外,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这咸阳气象如何,是当今天子治下之功。何时轮得到你来问吾之感受?”
墨知白深知嬴政脾性,对他的冷淡反应不以为意,反而自顾自地拿起温着的酒壶,先为嬴政面前空置的酒樽斟满清澈的醇酿,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上一樽。
酒香随着热气弥漫开来,是上好的关中秦酒。
他这才收敛了些许笑容,语气转为认真:“在下这一踏进咸阳城门,耳朵里便灌满了两个消息。一是孟巍然孟公昨夜薨逝,举城哀悼,陛下亲临追封忠伯公,哀荣备至。”
“二嘛,便是陛下已然决议,要推行那科举之制了。真是没想到,陛下动作如此之快,雷厉风行,令人惊叹。”
他端起酒樽,向嬴政示意了一下,自己先饮了半口,感慨道:“不瞒赵先生,原本在下与陛下闲谈时也曾论及此事。陛下虽早有此心,但也曾言,天下黔首十之八九目不识丁,官学初立,见效尚需时日,若要全面推行科举,广纳寒门,恐怕还得再等上五六年……”
“需待第一批官学蒙童稍长,识文断字者众,方是水到渠成之时。谁能料到,契机来得如此突然,陛下的决断又如此果决。”
嬴政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墨知白脸上,微微挑眉:“哦?听你此言,是觉得皇帝此番……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拿起酒樽,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度。
墨知白立刻摇头,放下酒樽,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非也,非也!在下绝无此意。恰恰相反,陛下此举,正当其时,深合势之道。”
“科举之推行,其关键,从来不仅仅在于有多少人能识字考试,更在于时局是否允许,阻力是否已降至最低。”
他身体微微前倾,笑道:“孟巍然之死,看似偶然,实则为陛下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势。”
“孟家乃世家的代表之一,孟巍然本人更是曾经试图与陛下周旋的领头人物。他一死,追封厚葬,陛下既彰显了仁德,又彻底瓦解了孟家可能残存的政治野心,等于给所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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