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这是个活人进去,死人都不一定能出来的地界。
墙缝里渗着黑水,空气里那股子陈年血腥味混着霉味,直往人天灵盖里钻。
“当啷!”
一块半月形的铁片被扔在烂泥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是丹书铁券,大明朝武将们的护身符,这会儿却跟块废铁没两样。
“免死铁券。”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背着手站在栅栏外,眼神像是在看一块挂在肉铺案板上的死肉。
“凉国公,这可是当年皇爷亲赐的。说除了谋逆大罪,能免两死。您这辈子拼死拼活挣了两块,按理说,您有三条命。”
蓝玉被锁在刑架上,身上那件囚服早就成了血布条。他费力地抬起头,眼睛,此刻全是红血丝。
“蒋瓛,你个狗仗人事的东西。”
蓝玉啐出一口带牙血的唾沫,喷了蒋瓛一裤腿,“老子替大明把刀都砍卷刃了!捕鱼儿海那一仗,老子端了元主的老窝!陛下许我公侯万代!铁券就在这,我看谁敢动老子!”
“公侯万代?”
蒋瓛笑了,笑得阴恻恻的,“大将军,您是在塞外吃沙子吃傻了吧?这铁券上写得明明白白,‘除谋逆外’。”
“老子没反!”蓝玉暴怒,扯得铁链子哗啦啦响,“欲加之罪!这是他妈的欲加之罪!”
“是不是反,您说了不算,这铁疙瘩说了也不算。”蒋瓛弯腰捡起铁券,用袖口嫌弃地擦了擦,“皇爷说是,那就是。”
蓝玉愣住了。
过道深处,一点昏黄的灯火正晃悠悠地飘过来。
脚步声很轻,但在死寂的诏狱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头走了过来。
没穿龙袍,脚上是一双磨了边的布鞋,看着就像个刚遛弯回来的邻家大爷。
蒋瓛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跟条蛆一样退到了阴影里。
牢房里,只剩下这一君,一臣。
“上位……”
蓝玉嘴唇哆嗦着,刚才那股子要把天捅个窟窿的狂气,在这个干瘦老头面前,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朱元璋没说话。他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慢吞吞地打开。
一壶酒,一碟酱牛肉。
“喝点。”朱元璋倒了杯酒,递到蓝玉嘴边。
蓝玉没张嘴,死死盯着朱元璋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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