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陆德强才长长地、重重地从鼻腔里喷出两道烟,那截烟灰终于掉落,散在他的工装裤上。
他没去拍,只是把文件塞回信封,放在仪表盘上,声音有些发闷:
“……上面下来的?”
刘光天也吸了口烟,点点头,声音不高:
“嗯,陆叔。是工业局和咱们厂联合下的调令。”
“这次……跟以前去酱油厂帮忙,或者去支农办公室不一样,是正式的,连档案关系都转过去。”
陆德强又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无奈,也有点莫名的空落落:
“你说说咱爷俩这缘分……从你刚进运输队,学保养、练手感……那会儿几乎天天泡在一块儿。后来你转了正,算是出师了,可也没在队里安生待几天,不是被借调这儿,就是被派到那儿。”
“好嘛,这次更干脆,从乡下回来,板凳都没让我看你坐热乎呢,‘嗖’一下,直接给你整轧钢厂去了!”
他转过头,看着刘光天,眼神里是真真切切的不舍:
“叔这心里头啊,是真舍不得你走。好不容易带出个灵透又对脾气的徒弟……”
刘光天心里也是酸酸涨涨的。
在他心里,陆德强不只是师傅,更像是一位不善表达却处处关照自己的长辈。
他赶忙说:
“陆叔,我跟您一样,也舍不得咱们队,舍不得您。”
“但您放心,我就是调到天边去,也忘不了您是我师傅。”
“以后我一有空就来看您!”
“没事我就上您家蹭饭去,到时候您可别嫌我吃得多!”
这话把陆德强逗乐了,脸上的阴霾散开不少,笑骂道:
“臭小子!来吃饭叔还怕你吃?”
“管够不敢说,但肯定让你小子吃得饱饱的!就怕你去了大厂,见识广了,看不上你叔家那点粗茶淡饭喽!”
笑过之后,陆德强的表情重新认真起来。
他弹了弹烟灰,看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刘光天说:
“唉,不过话说回来,换个地儿,换个活法,对你也未必是坏事。”
“咱们这儿,庙是小了点儿。你还年轻,有股子冲劲,去轧钢厂那种大地方,机会多,舞台大,总比一直窝在这儿,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按部就班强。”
刘光天点头:“宋队刚才也是这么开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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