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脸上露出个得体的微笑,由崔嬷嬷恭恭敬敬地引进了府门,一面往松春院走,一面客套起郑兰璧的近况,“你家大娘子一向在家中静修,也不出门赴宴闲聚,我早就惦记着要来府上拜访,不知她这阵子可好?”
崔嬷嬷呵了呵腰,掂量着措辞,热络地笑应:“回相公夫人的话,自打郎君回了上京,我家夫人要比从前精神许多,只是还操心着郎君的婚事,闲不下来。”
周氏点点头,两人一路走进内院,就见庭中两棵梧桐生得高直葱茂,皮青如翠,淡黄色的桐花穿缀在叶间,星星点点,树下白茶团团盛放,高低错落,好一派妍雅清隽的景象。
周氏由衷地赞了两句,“这小院的景致着实风雅。”
提起这话头,崔嬷嬷脸上不由含了笑,极为卖力地自夸起来,“说来都是我们郎君孝顺,知晓我家夫人最喜梧桐,见院中栽植了百年桐树,哪怕多付了半年俸禄也要定下这处宅子。您瞧瞧,廊下那些茶花,尽是我们郎君费心搜罗的佳种,十月樱、九曲、秋牡丹、十八学士……这些名品应有尽有,四季都有花开,为的就是夫人喜欢。”
听闻陆谌孝顺母亲,周氏心下暗暗多出几分满意,估摸着今日走这一遭大抵能有些用处。
迈进堂屋,郑兰璧正坐在月洞窗前,穿一身烟墨色的宝相如意纹褙子,鬓发拢得利落紧实,发间不作多余装饰,只插了一根素银簪,乍然看去,依稀可见当年世家贵女、宰相夫人的清贵气度。
见人进来,郑兰璧的唇边带上些笑意,客气寒暄道:“今日贵客上门,倒教我这简陋小院蓬荜生辉了,快请坐下。”
说着,一面比手引周氏入座,一面吩咐崔嬷嬷上好茶来。
周氏偏身在圈椅中坐下,嗔笑道:“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兰娘与我又何必见外?”
郑兰璧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其实彼此都清楚这话说得违心,自从陆家出事,两府就几乎断绝了来往,哪还有什么“多年的交情”?
可如今形势不同,大家各揣心思,即便从前有再多的嫌隙,此刻也要默契地闭口不提。
高门贵眷间的往来一向如此,最是讲究体面二字,哪怕下面生满了脓疮,也要捂住了、藏实了,必不教它翻到台面上来。
乍然接触,郑兰璧还有些清高自傲,放不下身段,周氏却是个利落泼辣的性子,主动提起往事来,“想当年,咱们两家时常走动,那时候我家官人做寿,得了三郎一副松鹤图,至今还都裱挂在书房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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