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和紧绷的下颌线,轻轻摇头,声音虽弱却带着了然:
“婶子哪里是来躲清静偷懒的?我看你面色不好,方才说话又夹枪带棒,没个遮拦,想必……是在太太跟前受了气,心里不痛快,才跑到我这冷清地方来散闷的吧?”
王熙凤被戳中心事,那强撑的泼辣劲儿泄了一半。
她长长叹了口气,夸张的大胯厚臀往锦墩深处陷了陷,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了腰背。她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里终于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怨怼,带着管家奶奶特有的、被银子逼到绝境的焦灼:
“唉!可不就是为着‘钱’这个字么!”她拍了下扶手:“太太方才又把我叫去,话里话外,还是要支一大笔银子给那边使!数目不小!”
“你是知道府里情形的,如今外头看着架子虽没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进项日少,开销日大,各处都要钱,像个无底洞!偏生太太只问我支!”
“银子流水似的出去,进项却一日少似一日,各处伸手要钱的帖子雪片般飞来!如今蓉哥儿又我……我又不是那点石成金的吕洞宾!我到哪里去给她变出这许多银子来?真真是要逼得人上吊了!”
却在时候楼梯传来脚步声音,王熙凤立时住了嘴。
只见宝珠在门外喊道:“下方做法式的水月庵净虚师太求见。”
不一会,进来一位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挨了过来。
静虚老尼一身青灰色海青,浆洗得倒是挺括,只是那领口袖缘已磨得发白起毛。
她脸上堆着笑,皱纹挤得如同揉皱的经卷,双手合十,念了句含糊不清的佛号:“阿弥陀佛,给二奶奶请安,给蓉大奶奶请安。二位奶奶辛苦,节哀顺变。”
王熙凤正被银子逼得心头火起,见了这老尼姑,眼皮都懒得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静虚却浑不在意,脸上谄媚的笑纹更深,腰弯得更低。
她身上一股子浓重的陈年檀香气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隔夜脂粉的腻味,钻进俩人的鼻孔,让俩人眉头一皱。
“二奶奶慈悲,”静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湿漉漉的神秘:“贫尼本不该在此时叨扰,只是…有件积阴德的大好事,思来想去,非太太,二奶奶这等杀伐决断、手眼通天的贵人不能成全。”
王熙凤斜睨着她,那焦躁的眼底深处,一丝属于商贾的本能精光倏然闪过。她没说话,只端起旁边小几上一盏凉透了的残茶,用碗盖一下下撇着浮沫。
静虚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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