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议论。
良久,还是史湘云耐不住这羞人的静默,带着几分好奇打破沉寂:“宝姐姐,这词写得真真……挠人心窝子!快说说,这两阙词到底哪位大家手笔?竟能把咱们女儿家的心思……描摹得这般活灵活现?这点子心尖儿上的肉儿,都……都描画得这般活跳出来。”
她话音未落,众人也纷纷从娇羞中醒过神来,七嘴八舌地追问:“是啊宝姐姐,这位才子究竟是谁?”“莫非也是哪位隐居的翰林清贵?”
薛宝钗见众人急切,这才不疾不徐地微笑道:“说来也巧。这位并非什么翰林名士,而是远在京城东郊,清河县的一位富户,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人称西门大官人。”
“西门大官人?!”这名字甫一出口,暖阁内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轻呼。
林黛玉心头“咯噔”一下,像是冷不防被人用软绵绵的物事撞在心尖儿上:西门大官人?竟是他?是同一人?
眼前立时晃出那西门大官人的相貌来。
才刚别过不久,只当他是个对亡妻情深义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万没料到他骨子里竟藏着这般锦绣才情!连这等描摹女儿家百转柔肠、欲说还休的闺怨词句,竟也从他手里流泻出来!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混着惋惜,像小虫子似的悄悄爬上黛玉的心头:早知他有这等七窍玲珑的文心,问他要几首诗词揣摩把玩岂不便宜?
也省得今日被宝钗轻轻巧巧就压了一头!她眼波微转,暗自忖度:好在自己还能去林夫人那边小住几日,到时候寻个由头,软语央求,从他那里讨要几首……再拿到宝钗与众人面前……
秦可卿那边,也是心头微微一荡。那双惯常含情带媚的秋水眼儿里,倏地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影:西门大官人……他竟还有这等风流蕴藉的心肠?
他笔下这缠绵悱恻的词句……是写他自己么?写他那亡故的娘子?还是……另有所指?一丝细微的、带着点酸溜溜的好奇,像初春的藤蔓,悄然缠上她的心尖儿——自己与他相处那些时日,竟从未想着去盘问盘问他的家世过往、心头旧事……
独有王熙凤,在一旁微微蹙起了她那两道描画得精细、飞入鬓角的柳叶眉:竟是他写?
她素来不耐烦这些酸文假醋、你侬我侬的调调儿,那词里的百转千回,于她不过是隔夜的茶水——寡淡无味。
此刻她心里头拨拉的,完全是另一本账:西门大官人?这名字这些日子一直在她脑里晃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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