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枚行令,吆五喝六,喧哗震天。
眼尖的应伯爵第一个瞅见西门庆到了,如同屁股底下安了弹簧,“噌”地跳将起来,扯开破锣嗓子大叫:“哎哟我的天爷爷!咱家显谟老爷回府啦!”
这一嗓子如同炸雷,满院吃席的人“呼啦”一声,如同被狂风刮倒的麦子,齐刷刷离席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乱哄哄地高喊:
“给西门显谟老爷磕头!”“恭迎老爷荣归!”“老爷圣眷隆恩,光耀乡梓!小的们沾光!沾大光啦!”
应伯爵、谢希大几个更是如同见了活菩萨,连滚带爬地抢到马前,恨不得抱住西门庆的大腿,脸上谄媚得能滴下蜜来:
“大哥!亲亲的大哥!您老如今是清河县挂了号顶尖的红人!连县尊都给您老的圣旨骑马带路,俺们这群不成器的兄弟,托您的福,也跟着脸上生光,走路都带风了!”
那王三官身上穿着簇新的锦缎直裰,头上戴着时兴的方巾,打扮得人模狗样,他扑通一声跪在满是油污的地上,对着西大官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义父大人在上!不孝儿给义父磕头了!恭贺义父荣归!”
西门庆被这阵仗簇拥着,耳边是震天的奉承,鼻端是酒肉腥膻之气,脸上虽也挂着笑,口中应酬着“起来,都起来”,
但那目光却冥冥中自有牵引一般,早已穿透了这层层迭迭的人墙与喧嚣和那远处望着自己的三个可人儿汇聚一处。
那大厅通往内院的月洞门下!
只见那里俏生生立着三个人儿。当先一个,正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吴月娘,穿着体面的衣裳,端庄持重。她身后,左边是那风流袅娜、眉眼含春的潘金莲,右边是娇怯怯、惹人怜爱的香菱。
这三个妇人,此刻竟是一个模样!
三双妙目,波光潋滟,眼眶儿都是红红的,里头汪着的水儿,活脱脱是荷叶尖儿上滚动的露珠,颤巍巍,亮晶晶,沉甸甸,眼看就要承不住,滚落下来!
偏生又都死死咬着下唇,强撑着那点当家主母的体面和内室丫鬟的体统,硬是不让那泪珠子当着这满院宾客的面儿掉下来。
那份委屈、欢喜、期盼、还有说不尽的思念,全憋在那盈盈欲滴的泪光里了!
西门大官人看到此处,只觉得心窝子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什么显谟老爷,什么圣眷隆恩,什么满座奉承,顷刻间都成了狗屁!
一股子又热又急的暖流直冲顶门,再也顾不得眼前这一地磕头的、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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