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总用官帽盖住的发髻散了大半,几缕头发从鬓角垂落,不知何时已变成花白色。
夜风从半开的格扇钻进来,吹得案上奏疏簌簌作响,也吹得那几缕花白刺人眼球。
“爹……”温令仪红着眼,想质问的话全都卡在喉间。
“那臭小子!他、他竟敢胡言乱语!”
有些事吧,温柏心里清楚,但他能说什么?
阻止女儿追求幸福?
不。
温柏做不到。
一年前没有抗旨他后悔至今,尤其知道这一年女儿在侯府过得并不好。
等、等、等!昭昭一直告诉他要等!温柏或许一时相信了女儿自有筹谋。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再不明白昭昭是牺牲自己,保全他这个老头子,那纯属装傻充愣,不配为父。
温柏垂眸,视线落在那封压着镇纸的奏疏上,喉结动了动,很想说点解释的话,例如:爹是一时冲动啦。爹拿捏皇帝老登妥妥的啦……
却只是在干涩的喉间溢出一丝叹息。
原本挺直的脊背悄悄垮了些,宽大的官袍显得越发空荡。
“昭昭,再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机会。蒋震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或许不如爹,但也仅次于爹,今日皇帝痛失的不止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大将军,还有他的左臂。你说,皇上还能在此时,砍掉右臂吗?”
昭昭啊,爹知道你想保护爹,可爹更想让你幸福快乐。
卫铮那臭小子已经来找过爹了,他并非爹想得那般鲁莽蠢钝之辈。爹信他,更信我家昭昭的眼光。
爹能为你们做的,便是无论太后还是贵妃,再也无人能左右帝王判断。
得说。必须说。太后那致命之过,不说,如何撼动君心?
但凡她们再想打你的主意,皇帝老登也要考虑失去一切后,是否还能舍下你爹这条拿着最锋利尖刀的右臂!
所以,莫怕。
温柏眼中满是慈爱,烛火跳动,依稀能见到点点晶光。
豆大的泪珠从温令仪努力睁大的眼中滚落,她一点都不想哭。
可……
“昭昭啊!爹错了,不该没和你商量就……别哭别哭!你看爹给你买了啥?”温柏连忙起身,想要伸手去擦女儿脸上的泪,又顾及着什么没敢触碰,只夸张地比划着:“城南那家冻糕铺子这么早就打烊,你爹我也算是摆了一次宰相的款儿,愣是把人叫起来营业!那老东西还说卖完了,他藏得可深了,明明这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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