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迷雾中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每一次以为抓住了什么,摊开手掌,却只剩下冰凉的虚空。触碰到的每一片看似真实的衣角,在指尖感受到布料的细腻纹理之前,都可能如清晨的露珠般蒸发消散,揭示出背后更深、更令人不安的虚无。
真正的、决定性的转机,发生在一个看似平静无波、阳光慵懒、空气中弥漫着春日花草萌发时特有甜香气息的午后。几只不知名的雀鸟在檐下清脆地啁啾着,为这静谧增添了几分生机。
大夫人难得有如此闲适的雅兴,在小花厅内临窗的贵妃榻上独坐,身旁的小几上焚着一炉上好的奇楠沉水香,青烟袅袅,聚而不散。她姿态优雅地捧着一只定窑白瓷小盏,细细品着刚刚送来的、今年头批的、价比黄金的明前龙井。周绾君照例垂手侍立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个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精致木偶,将自己的一切气息与存在感都降至最低。温暖的阳光透过雕刻着繁复缠枝莲纹的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清晰而斑斓的光影,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照耀得如同金色的星屑,舞动跳跃。大夫人端起那盏胎薄如纸、釉色温润如玉的雨过天青色瓷杯,兰花指微翘,姿态曼妙地轻轻吹开水面细小的、翠绿的浮沫,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洞悉世情的雍容与淡定,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扰乱她内心的宁静。
然而,就在她将茶杯轻轻放回身旁那同样名贵的紫檀木嵌螺钿小几上时,宽大的、用金线绣着繁复团花图案的袖口,似乎被几上雕刻的、过于突出的缠枝莲纹不经意地、恰到好处地勾了一下,那盏看似已放稳的、价值不菲的精致茶杯猛地一倾,温热的、澄澈的浅琥珀色茶水泼洒出来,恰好在她脚边光洁如镜、几乎能照见人影的金砖地板上,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不大不小、正微微晃动着涟漪的、临时的、清澈的水洼镜面。
“哎呀。”大夫人轻轻唤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长期养尊处优者特有的、对于意外的小小懊恼与无奈,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看着那片逐渐扩大的水渍,仿佛在惋惜这小小的、不完美的意外,破坏了这个午后本该完美无缺的宁静与和谐。
周绾君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或者说是一种长期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目光在第一时刻,就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精准地、死死地锁定在了那片突然出现的水洼之上。清澈的茶水如同最纯净透明的镜面,清晰地、毫厘不差地倒映出大夫人俯身查看时那依旧保持着的、无可挑剔的雍容姿态,以及她脸上那带着些许惋惜与无奈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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