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缠绕着井绳,井绳下端拴个柳罐斗。因为摇的久了,一摇辘辘把,飘轻。一早一晚,挑水的人多了,都自觉排号,都是熟头巴脑老邻旧居,遇急事的就先来,遇长辈的往前排。等待的时候,便又唠一些家长里短,井沿儿就成了各种新闻的集散地。谁家相亲,谁家下羔,随着扁担水筲往来穿梭,一袋烟工夫就传到各家各户。
嘎嘎冷的天气,滴水成冰,井沿儿伏冰特别滑,井壁上挂冰特别厚,赵赔本就用尖尖头洋镐和长把冰镩拾掇拾掇。
黄士魁颤颤悠悠地挑了两趟,还没装满那口大缸。当他去挑第三趟的时候,挑水的人多起来,黄士魁就放下水筲拄着扁担,耐心地等着。这时养父来了,黄士魁主动搭话,养父问多暂回来的,黄士魁说昨天,养父问粮库活累不累,黄士魁说累是累,但习惯了,这次回来不打算再去了,养父问为啥,黄士魁说家里没人照顾,育梅自己带着孩子挺难的。
排在前面的公冶平说:“老黄叔,你先来。”说着把老憨的水筲摆在了井口木头围栏前。老憨笑道:“你看你们都排队,我夹楔儿多不好。”公冶平说:“那有啥呢,您是长辈,理应让您先来。谁给谁先打一挑水,都是举手之劳。”黄士魁主动去帮着摇辘辘把,辘辘转动的时候发出吱呦呦的声音,好似一支古老的乐曲。秦占友说:“看,魁子多懂事!”公冶平说:“有儿子就是借力!”
老憨忽然盯住了黄士魁的棉鞋,表情在急剧变化,由疑惑、生气转为愤怒了。他突然大声吼道:“魁子,我还没死呢,你鞋上咋给我戴了孝了?你恨我死啊?”黄士魁一分神,手没有握住辘辘把儿,那辘辘随着沉沉的水罐斗自由下坠而迅速跑排,“噜噜噜噜”一阵作响,把来挑水的人都惊呆了。
当井底下传来柳罐斗砸水面的嘭一声响时,人们才缓过神来,纷纷探看黄士魁抱在胸前的手臂,确定手臂完好无损,秦占友啧啧两声说:“多悬!幸亏魁子抽手及时,不然他手臂非打折不可。”公冶平说:“也就是魁子反应快,要不可惨了。”
黄士魁不知道养父为啥动了怒气:“爹,咋地了?”老憨一指黄士魁的棉鞋,骂道:“你自己眼睛瞎呀?你看你棉鞋前尖,咋补白布了?”黄士魁用手闷子一打自己的脑袋,懊悔道:“哎呀!我咋没注意呢!”急忙挑起两只空水筲就往家跑。
屋里炕上被子还没有叠起,孩子还睡着,可艾育梅已经起来了,听见黄士魁在院子里把水筲墩在冰冻的地上咣当当一阵响,又见他进屋坐炕沿上生气,问道:“这一大清早的,谁招你惹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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