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几缕阳光穿透乌云的缝隙斜射下来,老神树还在嘀嗒着水珠。鬼子漏不顾院内泥泞,脚步急急地去察看,钱老牤、金四眼一跐一滑地跟在后面,只见石头上的字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钱老牤说:“这字迹都冲没了,还查个六饼啊!”金四眼说:“若是早预料到,把条石弄屋去或者用塑料布苫上就好了。”鬼子漏后悔不迭,一拍脑袋:“这扯不扯,没把这‘反标’保存好,真是失策。”
鬼子漏总惦记着能和潘桃鸳梦重温,每当走在胡同子里都盼着潘桃能在西院出现。有时候故意扫院子,像个长脖老等似的往西院张望,有时候在园子里干活也留心西院的动静。
这一天黄昏时分,刚吃完晚饭,西院又传来《北风吹》悠扬放浪的歌声,鬼子漏再也坐不住炕了。见他下地穿鞋要走,姚锦冠一边哄着小昙花一边问:“你又要干啥?”鬼子漏敷衍一句:“上大队去。”走到外屋时,听姚锦冠嘟囔:“这人真是秃尾巴迈栏——没挡了!这一天不够他嘚瑟了,像骚克郎似的……”
阳光西斜,潘桃贴着篱笆摘豆角子,听见两声轻轻的咳嗽声,扭头看见隔墙张望的鬼子漏,慌忙向自家院回望一眼:“二老狠在家呢,你快走。”鬼子漏一边离开一边说:“我上西树林毛道等你。”摘完豆角子,潘桃回屋想找个因由出去,见二老狠把那顶绿色的旧帽子歪扣在脑袋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一句:“要出去呀?”黄士清说:“去老宅溜达溜达。”透过窗子,看见黄士清出了胡同前门,这才急忙用万紫千红润肤脂在脸上抹匀,然后梳梳头整理了衣裳出了房门。
走到杂树林毛道,没有看见鬼子漏。正在徘徊时,忽然听见“潘桃,潘桃——”的轻声呼唤,顺声音寻望,鬼子漏正在不远的柳毛丛后面向她打着手势:“在这儿,过来!”潘桃前后环视,见毛毛道无人,这才扭着腰条走过去。刚到鬼子漏身边,就被他拉坐在一丛柳树毛子下面,一阵嘁嘁嚓嚓。
“你可想死我了。”
“你不想活了?二老狠要知道非要你命不可!”
“管不了那多了。”
“咱到此为止吧,往后我想好好过日子。”
“别的,我舍不得你。”
“你胆子咋这么大呢,就不怕人撞见?”
“不怕,谁能把我咋地!”
微风拂动,树影婆娑。不远处的林边传来一阵咴咴嘶鸣,长青一队的一匹雪青马和一匹枣红马正在烈日下野合,披散的马鬃在风中高耸着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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