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着逐项比对。
薛淮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桑承泽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其中一项说道:“大人,这里采购清单上写的是五千条麻袋,但实际消耗记录册上,这个河段只用掉了三千八百条出头!”
薛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面上却依旧平静地说道:“继续。”
桑承泽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关键:“这个小吏不止虚增单价,还多报了整整一千多条麻袋!可这账面上怎么平的呢?总价对得上啊……”
“这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也是愚蠢之处。”
薛淮拿起笔,在供词和清单上分别点了点,耐心地说道:“单看单价,他每次只提几文,单看数量,他报了五千条,实际只消耗三千八百条,多出来的一千二百条本该是结余,对不对?”
桑承泽点头。
薛淮引导道:“那剩下的一千二百条去哪里了?”
桑承泽脑中灵光一闪,高声道:“那奸商卖给小吏的就是虚高的价格,但数量没有五千条,东西根本没送那么多,所以实际消耗册上只有三千八!但是这两份账册非一人管理,这小吏只负责采购账,他是如何——小人明白了,他贿赂了负责管理消耗账的人,虚构出结余的一千二百条!”
“没错。”
薛淮放下笔,缓缓道:“所以这桩贪墨案子需要三个人合作,奸商以次充好提高卖价,两个管账的小吏互相勾结,他们既抬单价又虚报数量。表面上只是几个麻袋几条草绳,实则一层层的积少成多,你还觉得他们贪得少吗?”
桑承泽算了算,皱眉道:“一次看着不多,但次数多了河段多了,加起来也很可观。”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凡事注重细节,否则你就会变成睁眼瞎。”
薛淮凝望着桑承泽的双眼,认真地说道:“身居上位者,最怕想当然三字。你以为自己手握权柄,下面的人就会像提线木偶一般听从你的支配,然后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情绪中,就一定会被人蒙骗和戏耍。就拿这桩案子来说,即便我履任扬州以来查办治罪了很多贪官污吏,依然会有人铤而走险。”
桑承泽此刻的内心满是感触,一方面他深刻体会到做事的不易,另一方面也由衷地敬佩薛淮的眼光和手腕。
薛淮继续说道:“倘若我没有发现这里面的蹊跷,糊里糊涂地轻判,必然会导致其他人效仿。因为在他们看来,就算贪墨官府的银子,只要做得足够小心周全,最后不过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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