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像是字在流泪。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碑面,雾中突然炸开一片细碎的声响。
先是孩童的笑闹,清脆得像风铃撞在冰上,接着是女子的低泣,断断续续的,混着织布机的咔嗒声;有老人咳嗽着叮嘱“天凉了添衣”,有壮汉喊着“等我回来娶你”,最后渐渐聚成一片模糊的人声,像集市散场时的喧嚣。林德的指尖微微发麻,那些声音顺着石碑传来,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心里最软的地方——他想起黑岩堡日志里那句“火是唯一的办法”,想起风语城孩子们被救后发红的眼眶,想起老牧民递给他地图时粗糙的掌心。
“小心些。”老船夫的声音带着警告,木桨在水中重重一点,船身晃了晃,“这雾最会骗人,你心里越想什么,它就越给你听什么。去年有个年轻人,未婚妻悔了婚,他就在碑前站了三天,非要听一句‘我错了’,结果被雾卷进漩涡,尸首都没捞着。”
林德猛地收回手,那些声音像被掐断的线,瞬间消散在雾里。他看着指尖的水痕,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原来有些声音,不是听不见,是不该再听。就像堡垒里的士兵们,最后选择用火焰结束一切,不是遗忘,是把念想烧成了灰烬,反而落得干净。
“您年轻时,也在这碑前听过声音?”他问,看着老船夫斗笠下露出的皱纹,猜想那里面藏着多少故事。
老船夫笑了,笑声在雾里荡开,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地撞进浓雾深处:“听啊,怎么没听过?年轻时想娶河对岸的绣娘,她爹嫌我穷,把她许给了镇上的掌柜。我就在这碑前站了一夜,想听她喊我一声名字——结果呢?”他顿了顿,木桨又开始慢悠悠地划,“只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才想起没吃晚饭。”
林德也笑了,腕间的黑岩藤轻轻舒展开,叶片上的金光映在水面,像撒了一把碎星。他看着船尾破开的涟漪,雾气在涟漪中翻滚、消散,突然明白老牧民说的“回音岛”是什么意思——不是能听到过往的声音,是能让过往的声音,终于变得不重要。
“快到了。”老船夫的声音轻快起来,木桨划水的节奏也快了,“你看那雾,开始散了。”
林德抬头望去,果然,前方的浓雾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露出一片青绿色的岸线,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过来,驱散了水汽的腥气。岸边的芦苇荡里,几只白鹭扑棱着翅膀飞起,翅膀扫过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小船靠岸时,朝阳正好从雾里钻出来,金色的光落在水面上,把雾气染成了淡淡的粉。老船夫收起木桨,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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