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晚餐,在一片死寂中开始。
长长的红木餐桌,精致的骨瓷餐具,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却压不住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陆正宏和姜淑夫妇坐在主位,他们笨拙地,几乎是讨好地,为身边的沈星月夹菜。
“星月,尝尝这个清蒸鱼,张妈的手艺,你小时候就……”陆正宏的话说了一半,自己卡住了。
她的小时候,根本不在这里。
姜淑连忙打圆场,把一块虾仁放进沈星月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沈星月顺从地扮演着一个历经磨难、终于归家的女儿角色,她低着头,轻声说:“谢谢爸,谢谢妈。”
可她的余光,却一直锁定在餐桌的另一端。
那里坐着林晚意。
她像一个透明的影子,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白瓷碗里,米饭堆得整整齐齐,却一粒未动。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居家服,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整个人在华丽的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无比扎眼。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场“合家团圆”的无声讽刺。
姜淑的注意力,终于从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身上,分了一丝给养女。
“安然,你怎么不吃?”她的问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仿佛林晚意的不动筷,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抗议。
她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想放进林晚意的碗里。这是原主陆安然从小最爱吃的菜。
然而,就在姜淑的筷子伸过来的一瞬间。
林晚意做出了一个反应。
她整个人猛地向后一缩,肩膀瑟缩着,像是被惊吓到的小鹿,避开了那块即将落入碗中的里脊肉。
动作幅度不大,却清晰地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视线里。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姜淑举着筷子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进退不得。
一股难堪和痛心混杂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她只是想夹个菜,怎么就好像要伤害她一样?
陆正宏的动作也停了。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自顾自用餐的陆承霄,也停下了切割牛排的动作,抬起头。
沈星月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对,就是这样。
让所有人都看看,陆安然是多么小气,多么容不下人,连一顿饭都要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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