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陇山进入湟水河谷,但前两日一场倒春寒带来的冻雨,让本就崎岖的山道变成了冰泥混杂的险途,行程已延误半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队伍中段,那个穿着最小号玄甲、脖颈处还缠着白色纱布的身影。
高阳。
她骑在一匹特意挑选的温顺青海骢上,腰背挺得笔直,乍看与周遭亲兵无异。
可林平安太熟悉她了。
他能看见她握缰的手在微微发抖,能看见她每次马匹踩踏颠簸时瞬间咬紧的下唇,能看见她额发被汗水浸湿又冻成冰绺,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薛仁贵策马上前,低声道:“侯爷,公主殿下……已三日未正经合眼了!”
“今早过黑风涧时,她的马失前蹄,她硬是凭腰力稳住没摔,但末将看见她落地时,左腿崴了一下。”
林平安握着马缰绳的手一紧:“军医看过了?”
“看过了!左腿膝盖肿得厉害,但她不肯用药,说伤药要留着给厮杀的将士!”
薛仁贵顿了顿,补充道:“她还让末将瞒着您。”
正说着,下方传来一阵骚动。
一段陡坡因冻土化冻变得格外泥泞湿滑,几匹战马先后失蹄,连人带马滚作一团。
高阳的马也被波及,那青海骢惊惶人立而起!
“小心!”林平安瞳孔骤缩。
只见高阳在马上猛地俯身,双手死死抱住马颈,整个人几乎贴在马背上。
马匹踉跄几步,前蹄踩实,有惊无险。
她伏在马背上,剧烈娇喘,香肩颤抖。
周围的亲兵想扶,却被她抬手制止。
片刻后,她重新直起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泥点,继续策马前行。
林平安猛地一扯缰绳,战马冲下垭口,他的声音在寒风中炸开。
“全军听令!前队变后队,由此处至湟水源,下马牵行!薛仁贵,带人砍伐松枝铺路!”
命令层层传下。
将士们纷纷下马,牵着气喘吁吁的坐骑,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林平安也下了马,牵着坐骑走到高阳身旁,低声道:“你也下马!”
高阳点头,但腿刚一动,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她脸色一白。
她咬咬牙,翻身下马,落地瞬间,左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林平安早有预料,一把揽住她的腰。
隔着冰冷坚硬的甲胄,他都能感觉到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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