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这个美丽的校园,他低着头,踽踽独行,踩着满地的落叶,沙沙的响。他甚至不敢正眼看那些三三两两地走过或一路追逐嬉闹,脸上盛满了快乐的男生女生;当然也没有人会正眼看他——这正是他希望的。
对于杨凡而言,最艰难的路程并不是学校门前的层层台阶,而是眼前这平坦如砥,光闪透亮的教学楼大厅,因为那儿悬挂着一面特别大特别亮的正衣镜。学生们走到镜子前,总要驻足片刻,理一理头发或摆个潇洒的造型,自我陶醉一番;而杨凡每次只能闭着眼从那面可怕的镜子前迅速逃遁。他比同龄人更能领会成语“自惭形秽”的内涵,在这个颜值至上,以貌取人的时代,他这样一个不合格的次品只该龟缩在属于他的旮旯里,免得有碍观瞻,败人胃口。
今天,他依然这样,闭着眼睛匆匆走过。嘈杂声中,几个熟悉的声音灌进他的耳朵里。
“今天要改选班委了,不知道谁能当选。”
“管他呢,反正轮不到你我,早内定了。可能还是齐天。”
“嘘。”
是杨凡班上的两个同学,一个叫高明明,爸爸是市卫生局副局长,人称“高衙内”;另一个叫魏阳,爱往身上抹古龙水,同学们戏称他为“千里香”。两人瞥了杨凡一眼,脸上并无轻蔑的表情,而这恰恰又表示了最大的轻蔑。杨凡早已习惯了这种表情。
改选就改选,谁当选都一样,像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似的。杨凡心里一阵冷笑。一抬眼,教数学的童老师捧着一叠作业本和另一个男教师迎面走来。杨凡正要问好,童老师对身旁的教师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杨凡。”然后拍了拍杨凡的肩膀,跟那个教师一起说笑着走远了。对于教他的老师们,杨凡大多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有两位也许会让他终身难忘:一位是常帮他洗手的小学班主任周老师,还有一位就是这个谢顶的,戴着黑框眼镜,操着南方口音的童老师。每次遇到难题,童老师总会摇头晃脑地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难,难,难,难于上青天。这道题,曾经征服了多少有志青年,曾经挫败了多少脆弱的心灵。你看,它耀武扬威,向我们发出挑战了!怕不怕?不怕!”于是底下笑声一片。可惜童老师的解题能力让人有些不敢恭维,杨凡给他讲述自己的解题思路时,他会不住地点头,“是这样是这样”,“有道理有道理”。可等杨凡讲完,他会突然敲起自己的脑袋:“你刚才讲什么?”童老师应该是这个校园里与杨凡走得最近的人,虽然他并不能真正理解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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