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几乎能触摸到的实质,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人呼吸艰难。白日里震耳欲聋的厮杀呐喊已然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从内城方向随风断续飘来的、更加令人心悸的声音——不再是激烈的战斗轰鸣,而是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胜利者(如果此刻还能用这个词)狂暴的欢呼与呵斥、以及木料在烈火中持续燃烧发出的噼啪爆响。这些声音在死寂的瓮城中回荡,钻进每一个疲惫不堪的士兵耳中,啃噬着他们仅存的理智。
巴特尔背靠着一面冰冷且布满干涸血手印的墙壁,身下只垫了块从废弃营帐扯下的、同样污秽不堪的破毡子。他无法合眼,每一次闭上,眼前便浮现出白日里那些饿殍疯狂扑来的空洞眼神,以及弯刀划过喉咙时喷溅出的温热液体。他试图去想草原,想那辽阔的星空和风吹草低的声响,但记忆中的画面总是迅速被眼前跳动的、映照着尸堆的火光所撕裂、取代。
灰耳被拴在附近一根半塌的石柱上,它不再嘶鸣,只是垂着头,偶尔发出低沉而不安的鼻息,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仿佛也惧怕惊扰了这弥漫的死亡气息。
不远处,布和正用一块沾了少量清水的破布,反复擦拭着他那柄已经卷刃的弯刀。金属与布料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动作机械,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苗,脸上白日里的狂躁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被抽空般的麻木。他肩头的伤疤不再渗血,但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
“听……”布和突然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又开始了。”
内城方向,一阵更加密集的、如同野兽般的欢呼声浪传来,隐约还夹杂着瓷器玉器被砸碎的清脆声响。那声音里透出的,是一种脱离了战争目的、纯粹沉溺于破坏与掠夺的疯狂。
一个靠在布和旁边、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新兵,忍不住低声问道:“布和老哥……里面……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
布和猛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爆出一丝戾气,但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什么样子?地狱什么样子,里面就什么样子!金子?女人?嘿……等你看到被砍掉手脚还在爬的孩子,看到被开膛破肚的女人,你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新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周围几个原本还带着些许劫掠期待的士兵,也纷纷低下头,或摆弄武器,或盯着地面,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苏赫队长盘腿坐在稍远一些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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