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染血的沙丘后,巴特尔和阿尔斯楞的逃亡之路变得更加沉默而谨慎。他们不再寻找固定的藏身之所,而是像真正的野狐一样,昼伏夜出,沿着起伏的丘陵和干涸的古河道迁徙,尽可能抹去一切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
巴特尔的体力在缓慢恢复,伤口的炎症虽然消退,但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左臂的活动依旧有些滞涩。饥饿是他们永恒的伴侣。阿尔斯楞编织的鱼篓偶尔能困住一两条指长的小鱼,或者几只迟钝的河虾,加上那些苦涩的块茎和偶然找到的鸟蛋,成了他们维系生命的最低保障。两人的脸颊都深深凹陷下去,眼窝泛着青黑,破旧的皮甲松垮地挂在身上,更像两个披着甲胄的骷髅。
阿尔斯楞似乎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流浪中,被迫迅速地成长。他不再轻易哭泣,眼神里虽然还残留着恐惧,但更多了一种专注——对食物、水源和潜在危险的专注。他学会了更仔细地辨认可食用的植物,甚至能通过空气中细微的气味变化判断附近是否有水源或野兽。他开始主动承担起大部分探路和寻找食物的任务,动作也愈发熟练和隐蔽。
巴特尔则将更多的精力用于观察和决策。他凭借着自己相对丰富的经验和逐渐恢复的体力,判断方向,选择路线,规划着每一次短暂的休整和漫长的夜行。他怀中的那本册子和那枚骨扣,成了他沉默时唯一的慰藉与警示。他时常在阿尔斯楞睡去后,借着微弱的星光或月光,摩挲着册子上冰冷的字符,仿佛能从这无言的交流中,汲取某种超越眼前困境的力量。
他们像两颗被狂风吹散的沙砾,在这片广袤而陌生的土地上盲目地滚动,唯一的信念就是远离八鲁湾,远离追兵,活下去。
这天傍晚,他们在一片长满低矮柽柳的土坡后停下来休息。夕阳将西边的天空烧成一片壮丽的橘红,给荒凉的大地镀上了一层短暂而虚假的温暖。巴特尔爬上坡顶,借着最后一缕天光,习惯性地向四周眺望,寻找着下一段路程可能的方向。
他的目光扫过南面那片更加开阔、地势渐低的原野时,猛地定格了。
在地平线的尽头,在那片被暮色渲染得模糊不清的天地交界处,他看到了几缕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笔直升起的……灰白色烟柱。
不是篝火那种跳跃的、集中的火光,而是分散的、持续的、仿佛从固定的点源升起的炊烟。
有人烟!
巴特尔的心脏骤然紧缩,随即狂跳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眨,再次望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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