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纪大、身体不好的言官,到底还是扛不住冬天刺骨的寒冷和心里看不到希望的折磨,在同僚的遮掩下,被人偷偷扶着回去了。
剩下的人,脸上也多了些麻木和迷茫。
他们就像一群被退潮丢在沙滩上的鱼,除了傻傻地张着嘴,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下一次潮水,什么办法也没有。
老百姓中间的传言,味道也开始有点变了。
刚开始的震惊和看热闹不嫌事大,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变成了一种更深沉的观望态度。
那些做小买卖的、干体力活的普通老百姓,在茶馆酒馆里聊天的话题,已经从“周大人家里的银山有多高”,变成了“这位年轻的huang帝,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更广阔的民间这片大湖里,荡起了一圈圈更深、更远的波纹。
而紫禁城,依旧沉默着。
它像一头吃饱喝足之后,安静趴在地上的远古巨兽。
它在消化吃下去的东西,在积攒力量,用它那让人心里发毛的沉默,回应着外面所有偷偷打听、胡乱猜测和施加的压力。
这天下午,天气难得地好。
温暖的阳光不像夏天那么毒辣,而是带着一种温和的感觉。它穿过薄薄的云层,给紫禁城那些雄伟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宫殿楼宇,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却十分辉煌的金色。
几个穿着旧得甚至有些褪色的青色官袍的官员,正跟在一个脸蛋白净的小太监后面,低着头,踩着一地被宫墙和宫殿切割得零零碎碎的树影子,走在空旷得能听见自己脚步声的皇宫大道上。
他们的脚步很轻,很慢,带着一种长期处在底层官员位置所特有的小心和卑微。
打头的那位,大概五十多岁,人很瘦,脸色憔悴,两边鬓角的头发已经像霜一样白了。
他穿着一件七品文官的袍子,袍子的下摆和袖口能看出反复洗过很多次的痕迹,边边都有点起毛了。
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两声压抑的低咳。每咳一下,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一下,好像要把肺里那点仅剩的活气儿都给咳出来似的。
他叫王纪,曾经是大理寺的少卿,是正四品的大官。
一个在天启huang帝刚登基那会儿,因为审理一个牵扯到魏忠贤外甥的案子时,死脑筋地只认法律条文,不肯通融,结果得罪了当时权势滔天的“九千岁”魏忠贤,被huang帝直接下一道命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