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兜头浇下,让她心中那点刚刚因“智胜”而生的快意,瞬间冷却。
她将那条红绫书签,仔细地夹好,合上书,站起身,走到了床榻之旁。
她蹲下身,白色的裙摆,如一朵莲花,在暗沉的地面上铺开。她从床底,拖出了一块沉重的长条形物事,用厚厚油布包裹着。
油布一层层揭开,露出的,是一张漆黑的石碑拓片。
拓片之上,用古奥而杀气森然的篆体,刻着三个大字——
“镇魔录”。
父亲几年前,从鲁南的故友那里,辗转求得了这张拓片,执意要交给自己保管。他从未言说过此物的来历,只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告诫她,此物关系重大,藏着一桩关乎“天道人心”的大秘密,切不可示于外人。
她不懂。
她怔怔地凝视着那三个字,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指尖,一点一点地,渗入了自己的骨髓。
她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将那本充满了浪漫幻想的《阿马第》,小心翼翼地放在《镇魔录》拓片之后,重新用油布包好,推回了床底那片最深的阴影里。
黄昏时分,父亲顾昭,自府外归来。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许久未穿的、绣着日月星辰纹样的钦天监旧公服,显得风尘仆仆。他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斗篷的下摆,沾着几点郊野才有的黑色湿泥。空气中,带来一股青草与石墨混合的特殊气味。
他一进门,甚至来不及换下公服,便立刻传唤管家:
“传下去,即刻起,府中所有侧门、角门,全部从内落锁。无我手令,不得开启。府中上下,一应采买走动,只许从正门出入,且须两人同行,日落前必须归府。”
晚膳时,这份压抑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一个新来的小丫鬟,还不懂规矩,在收拾碗筷时,许是想起了白日里的传闻,又或是无心,竟哼起了那首被私下里称为“勾魂曲”的童谣:
“月下折柳不见根,水上……”
“啪!”
一声脆响,顾昭手中的象牙筷,被他生生拍断在桌上。
他猛地抬头,那张一向儒雅的脸上,血色褪尽,一双眼睛里爆发出近乎恐惧的厉色,声音冰冷的呵斥道:
“住口!”
他环视全场,所有下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跪倒在地。他一字一顿的道:
“从今日起,府中上下,任何人,不得再传唱、谈论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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