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梦魇不宁。听闻贵寺新立功德碑,汇聚万民愿力,或可镇压邪魔。不知可否让小生前往,为家父抄录一段碑文,以求心安?”
知客僧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答道:“阿弥陀佛。功德碑乃福王殿下为国祈福所立,非本寺之物,不得擅近。施主若有孝心,可在前殿为令尊点一盏长明灯,亦是无量功德。”
顾雪汀心中一沉,她没有放弃,看着知客僧面前那盏尚有余温的茶盏,问道:“既如此,不敢强求。只是家父病中曾呓语‘水能净秽’,故而冒昧再问一句:敢问师父,那新碑立处,可是近水?”
知客僧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枯瘦的食指,蘸了一点茶案上溢出的茶水,然后在深色的梨木桌面上,缓缓地划出了一道从茶盏处起始、指向寺院后方齐云塔大致方向的长长的弧线。他划得很慢,那道水痕在昏暗的禅房中,清晰地反射着窗外的天光,像一条微缩的、无声的河流。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抬起眼,看着顾雪汀,含笑合十:“施主,塔影自有归处,水亦有路。”
顾雪汀的心微微一颤:“塔影自有归处,水亦自有其路……”仿佛在说,她心中那片滔天的巨浪,终将平息;她所追寻的那个真相,也终会像日升月落一般,自然显现。
她焦虑绷紧的心,有了一刹那的松弛。旋即,她的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落回了桌上那道浅浅的水痕之上:“那道弧线,为何起点是茶盏,终点却明确地指向寺院深处的塔尖方向?”
她还未想明白,也知道再问无益,便不再多言,只是对着这位老僧庄重地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转身退出了僧房。
她借口“游览古迹”,开始在寺中循着那道“弧线”的指向,缓缓踱步。寺院很大,路径错综,最终,她被引至一处极其偏僻、甚至有武僧持棍把守的院落前。院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早已褪色的匾额——“禅武院”。
她在四周绕行,终于在院墙的一处破损处,寻到了一道仅容窥探的缝隙。凑上前向内望去,院内是一片被雨水浸泡过的湿滑泥地,几名身材魁梧、眼神凶悍的汉子,正赤着上身进行着招招致命的对练。他们的发髻,是雪汀只在抗倭图卷上见过的“月代头”;他们腰间,都以一种奇特的、刃口朝上的方式插着两柄刀,一长一短。他们口中发出的短促呼喝声,甚是凶悍,是一种她完全听不懂的外邦语言。
其中一名武士,猛地一声暴喝,手中的长刀如一道闪电,将一根合抱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