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下梢,津门之地。
平安县城为津门之根,老城核心,没有高门大院,只有密如蛛网的胡同、鳞次栉比的商铺、以及藏污纳垢的角落。
三教九流在此共生,规矩比王法更重要。
平安县,城南。
“痛——”
“太痛了。”
秦庚的眼皮重得像是坠了秤砣,勉强挤开一道缝。
视线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是在水里看东西。
屋顶顶上破了几个大洞,灰蒙蒙天光就从那洞里漏下来,照着空气里飞舞的尘糜。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稻草,有些扎人。
“小五?你醒了?”
一个沙哑又透着几分急切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庚扭动僵硬的脖子,循声望去。
一张脸凑了过来。
男人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但那份关切,却是再真实不过。
是徐春,徐叔。
“徐……叔……”
秦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牵动着后脑的伤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徐春粗糙的大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你记不记得是哪个孙子下的黑手?是不是义和窝棚那帮狗日的?”
徐春的装扮,是津门最常见的脚夫模样。
一件洗得发白的对襟粗布褂子,袖口和下摆都磨得起了毛边,脖子上搭着条油腻腻的汗巾子。
他常年在外奔波,皮肤被太阳晒得像老树皮,一双手更是布满了厚茧和裂口。
义和窝棚……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捅开了秦庚脑子里那团浆糊。
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
渡口……码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赖头……
还有……新车。
那辆崭新锃亮的洋车。
车身是上好的木料刷了黑漆,在太阳底下能反光。
锃亮的铜活,结实的胶皮轮子,还有那气派的雨棚,车把握着舒服,他也爱惜。
秦庚时常摸了又摸,擦了又擦,觉得未来的好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了。
为了这辆车,他把这三年当牛做马攒下的所有积蓄都掏了出来,又腆着脸去跟姑姑借了五块大洋,凑在一起,才从车行里把这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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