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沈婉清倚在肖尘怀中,仰起脸,秀眉微蹙,带着一丝犹疑轻声问道,“妾身……听你方才言语,似乎对这些世家……颇有些……敌意?”
肖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失笑,这才惊觉自己的两位夫人,又何尝不是出身世家?虽是家中处境特殊,但根子总归在那里。
他将沈婉清往怀里揽得更紧些,另一只手伸过去,自然而然地将靠近的沈明月也拉到身侧,让她靠着自己另一边臂膀。
“敌意么……或许有吧。”肖尘没有否认,语气却缓和下来,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道理。
他低头看着怀中沈婉清清澈中带着困惑的眼眸,温声道:“婉清,你读史书杂记,可曾想过一个问题:这天下,为何……似乎从未有过能延续超过三百年的王朝?”
沈婉清眨了眨眼,认真思索起来,此刻在心中细数所知朝代……似乎,果真如此!那些曾经看似固若金汤、万国来朝的庞然大物,总是在两三百年间,便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败、崩塌,最终湮没在尘埃与血火之中。
她眼中露出惊异与求证的神色:“果真……如此?”
“嗯。”肖尘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缓缓道:“这世上的黎民百姓,其实是最纯良、最能忍耐的。他们所求,不过是一日两餐,身上有衣,头顶有片瓦遮风挡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顶烈日,一年到头,汗水流尽,往往也只能勉强糊口,不让一家人饿死冻毙。他们的头,永远是低垂着的,眼里只有脚下那几分薄田、几垄庄稼。再好的湖光山色,再壮丽的日出月升,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劳作间隙一抹模糊的背景,无暇,也无力去欣赏。”
他的声音平静,却勾勒出一幅沉重而真实的画卷。沈明月也静静听着,眼神专注。
“可是,”肖尘的语气稍稍下沉,带着一种无奈,“即便是这样卑微如尘土、勉强求活的日子,也并非年年岁岁都能安稳。天灾,兵祸,总是不期而至。直到某个时刻,那维系着一切的、名为‘王朝’的轮轴……轰然断裂。”
“那时,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八个字,不是史书上轻飘飘的记载,而是……地狱在人间的显化。”肖尘的声音低沉下来,“法度无存。什么样的恶鬼都能被放出来。以杀人为乐、以掠夺为生的军队或流寇,多不胜数。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尸骸枕藉,瘟疫横行。昨日还是万户聚居、熙熙攘攘的繁华城池,可能一夜之间,就被付之一炬,化作白地焦土!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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