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坠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如同无数只疲倦的金***。不过片刻功夫,那青石板铺就的小径,那枯黄的草坪,那水榭的台阶前,便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柔软而寂寥,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能将一切过往的足迹、喧嚣的声音,乃至那些不甘与辉煌的记忆,都悄然吸纳、掩埋进去。
苑内的宫人宦官不多,且皆是经过层层筛选、精心挑留下来的沉稳老成之辈。他们行走时步履轻缓得如同猫儿,低眉顺目,除非必要,绝不轻易出声,即便交谈,也压低了嗓音,如同耳语。他们更像是一道道移动的影子,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片天地的静谧。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草木凋零后特有的枯索气息,混合着一种从主殿“静心斋”内常年燃着的、品质上乘的安神定魄的檀香,二者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属于漫长午后、无尽回忆与刻意维持的平静的味道。
在苑内最大、也是最为核心的那处临水建筑——“静心斋”中,此间的主人,刘协,正凭栏而立。
他身着最为寻常的玄色深衣,宽大的袖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腰间未佩任何彰显身份的玉带环佩,只有一根同样质朴无华的深色丝绦。花白的头发,已然稀疏,被一根简单的黄杨木簪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露出光洁却布满细密皱纹的额头。他的身形清瘦,甚至有些单薄,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走,但那挺直的脊梁,却又显露出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曾经属于帝王的仪态。他的面容平和,如同古井无波,唯有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在雒阳南宫的龙椅上,懵懂地注视过董卓的跋扈;曾经在许都的行营中,无奈地承受过曹操的威压;曾经承载过摇摇欲坠的帝国重担,也目睹过无数惊涛骇浪与忠诚背叛的眼睛——此刻沉淀下了一种看透世事变迁、洞悉人性幽微的淡然与深深的疲惫。那眼神,如同这“静心斋”外秋日深潭的水面,看似清澈,实则幽深,映照着天光云影,却再也激不起半分涟漪。
他手中并无书卷,也未曾抚琴,只是静静地、近乎出神地看着池中那几尾被喂养得极为肥硕、色彩斑斓的锦鲤。它们在已然凋谢、只剩下枯黑茎秆的残荷间悠然自得地穿梭,肥厚的尾鳍搅动着墨绿色的池水,偶尔,它们会浮到水面,张开圆形的嘴,吐出一串细小的、晶莹的气泡,那气泡在水面停留一瞬,便“噗”地破裂开来,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远处,隔着那不算高大的宫墙,隐约能听到邺城市井间传来的、模糊而遥远的车马辚辚声、小贩隐约的吆喝声、乃至孩童的嬉闹声……那是属于新时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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