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李京京总陷在这样的恍惚里——上课盯着课本,那些宋体字明明个个都认得,凑在一起却像乱飘的乱码。后桌女生翻书的“沙沙”声,轻得像羽毛擦过棉花,可落在他耳里,却总牵出老家教室的热闹:那时没有印着彩图文案的课外书,连薛老师手里的粉笔都不一样,裹着米黄色外衣,写在黑板上的字迹流畅又鲜亮,像晒透了的阳光;不像老家的白粉笔,一写就掉渣,板书没写完三行,指尖就沾满粉末,擦黑板时扬起的灰,能让前排同学忍不住揉眼睛。
要么,他就转头望窗外。老梧桐树的叶子被风掀得翻过来,露出浅绿的、覆着细绒毛的背面,阳光落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金子,晃得人眼晕。他能数清枝桠间停着三只灰麻雀,甚至能看见最胖的那只啄了下同伴的羽毛,却听不清薛老师讲了什么。方才薛老师好像提到了覆盆子,说那是“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声音温柔得裹着层棉花,可这话飘到他耳朵里,却成了模糊的嗡嗡声,像夏天傍晚绕着灯飞的蚊子叫,抓不住半分实在。
“李京京,你来说说,这段文字里的乐趣藏在哪儿?”
突然被叫到名字,李京京浑身一僵,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下,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吱呀”一声,脆得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像根细针戳在每个人的耳朵里。他能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聚过来——前桌男生悄悄回头,冲他挤了下右眼,可他嘴角发紧,连个笑的弧度都扯不出来,舌头像打了结,怎么也捋不顺。站起来时,手还攥着课本边角,指腹把纸捏得发皱,手心的汗洇透纸页,留下一小片浅灰色的湿痕,连“百草园”三个字的笔画都晕开了边。
脸颊从耳朵根开始烧,热意顺着脖颈往下漫,连后颈的头发都沾了暖意,贴在皮肤上发痒。李京京张了张嘴,想把方才恍惚听见的“覆盆子”“何首乌”拼起来,可脑子像被掏空了,只剩一片空白,连“乐趣”两个字都想不起怎么解释。“我……我觉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被风吹晃的树叶,连气息都不稳,“就是……百草园里……有……有虫子?”
话刚出口,李京京就后悔了——薛老师明明讲的是“乐趣”,自己怎么扯到虫子上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指尖死死抠着课本的褶皱,把纸都抠出了印子。薛老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镜片反射着黑板上的米黄色字迹,那份温柔反倒让他更慌,连头都不敢抬。他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球鞋尖:鞋边沾着块褐色的泥,是早上走新上学路时,踩进路边水坑沾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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