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小跑着跟了上去。她攥着练习册的手紧了紧,投币时硬币从指尖滑出,“叮叮当”磕在投币箱上,声响刚冒头,就被车厢报站器的机械音盖了过去:“下一站,幸福路,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前方的马小跳正踮着脚找靠窗的座位,帆布书包扫过前排座椅靠背,完全没回头,更没察觉身后多了个身影——路曼曼的白色帆布鞋还沾着草屑,指尖因用力攥着练习册,泛出淡淡的青白色,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浅。
车厢后排的单人座上,蜷着一道沉郁的身影。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外套,领口立着,遮住了小半张脸。夕阳从斜后方的车窗切进来,暖黄光线淌在他鬓角的碎发上,把发丝染成柔软的金棕色,却没驱散他眉宇间的愁绪——两道眉毛拧得紧紧的,连眼角的细纹里都裹着心事。他右手指尖捏着张巴掌大的旧照片,照片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边角卷成浅褐色的弧度,指腹一遍遍顺着照片里模糊的房屋轮廓蹭着,像是想把褪色的线条重新描清晰。他的目光黏在照片上,连夕阳落在手背上的光斑缓缓移动,都没让他眨一下眼,那光斑像是被他眼底的情绪染了色,也裹上了层化不开的悲哀。他的呼吸比旁人慢半拍,吸气时肩膀只轻轻抬一下,呼气时缓缓落下,轻得像怕惊扰了心里的往事,连胸腔的起伏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沉重。
路曼曼的目光不由自主黏了上去,她往车门边挪了挪,后背贴着冰凉的金属扶手,攥着练习册的指尖悄悄收紧,在封皮上捏出几道浅印。她盯着那人捏着照片的手——指关节有些突出,虎口处有一道浅褐色的旧疤,像极了太爷爷手上那道当年躲在菜窖里被木箱划伤的疤。她忍不住猜,这人的悲哀,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马小跳也注意到了这人,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大叔,您这是盯着什么发呆呀!”
话音刚落,那人指尖明显一顿,下意识把旧照片往掌心拢了拢,指腹反复蹭过磨得发毛的边角,像是想捋平照片上的褶皱。抬头撞见马小跳满是好奇的眼神,他才慢慢舒展紧绷的眉,扯出个比夕阳余晖还淡的笑,声音轻得像被风裹着:“没盯什么……我是岛国人健太,当年那些‘新大陆来的人’,怎么非要在我家乡投下两颗***呢?”
这话像火星子,瞬间点燃了马小跳的怒火。刚才的好奇荡然无存,声音陡然拔高,连车厢里的空气都似被震得晃动:“大叔!您光记得自己家乡的疼,怎么忘了岛国人当年是怎么闯进华夏的?烧我们的房子、抢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同胞——这些您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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