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们要亡我们的国啊!”林婉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爹爹早上接了电话,说北边的生意全完了,好多货都在路上,现在兵荒马乱……他还说,上海的租界也不安全了,让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香港……”
沈清辞沉默着。林家的生意主要在北方,受冲击最大,林父的反应是人之常情。但“去香港”三个字,像一根细针,刺痛了她心底某个地方。这片土地,难道就这样,要被战火和铁蹄一寸寸吞噬,而她们只能像受惊的鸟雀,仓皇南飞吗?
不,绝不。
这个念头清晰而锐利地划过她的脑海。但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笼罩。她一个女子,一个开书店、学医的学生,又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书店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周明安,他脸色凝重,步履匆匆,额头上带着细汗。他看到沈清辞,连忙上前,也顾不上客套,压低声音道:“沈小姐,李老板让我来一趟,有几句话务必转达。”
沈清辞眼神一凝:“李先生?”
“是。”周明安抹了把汗,语速很快,“李老板说,时局骤变,人心浮动,市面上很快就会乱起来。粮食、药品、日用百货,价格必然飞涨,而且有价无市。清韵书店和沈家药铺,目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难免会有宵小之徒趁乱生事。李老板让您和沈老先生务必提高警惕,囤积些米面粮油和常用药品在家中,近期尽量减少外出,尤其是晚上。书店和药铺的现钱,最好分散存放,不要都放在柜上。若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个叠成小方块的纸条,递给沈清辞,“可以派人按照这个地址,去找这位姓赵的师傅,他是李老板的故交,在法租界巡捕房做事,还算有些门路。另外,李老板还说,他那边会尽量想办法,确保‘昌茂’行对沈家药铺的药材供应,不会断。”
沈清辞接过那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是一个法租界弄堂的地址和一个名字。纸条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是李浩的亲笔。
她捏着纸条,心绪复杂难言。李浩的提醒,句句在理,甚至可以说是未雨绸缪,思虑周全。在这样的时候,能想到这些,并且派人冒险前来示警,这份心思,已非寻常。但他越是如此,沈清辞心中的疑虑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越是交织。
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药材商人,何以能如此敏锐地预见到乱象,并提前做出如此周密的安排?甚至能调动巡捕房的关系?上次的“兴业地产”,这次的示警和安排……他真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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