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似乎长久地停留在那些衣服的领型、腰身和整体的线条上,旁边还用极淡的铅笔,做了几个几乎看不清的、像是标记点的小记号。
沈凛的心沉了沉。
果然。心思还是用在了这些“外表”、“享受”上。关注这些远离工农兵生活的东西,不是资产阶级思想是什么?
他放下杂志,心中那点因为秦笙近期“表现尚可”而升起的、极其微弱的松动,又迅速凝固成更深的成见和警惕。
但他没有当场发作。一来证据不足(看杂志本身不算大错),二来,他潜意识里,或许也有一丝不愿面对更深层次混乱的逃避。将一切归咎于“思想问题”,是最简单、最符合他认知习惯的处理方式。
只是,当他躺回自己那张由木箱拼成的、坚硬的“床”上,听着帘子那边均匀的呼吸声时,眼前却总会闪过她低头缝衣时那专注的侧影,和她抬头看他时,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睛。
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沈凛翻了个身,将那些无谓的思绪强行驱散。
管她藏着什么。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不惹出大麻烦,不挑战他作为“丈夫”和“一家之主”的权威(虽然这名分对他而言更多是责任和束缚),她爱怎么折腾那些针线布头,就随她去吧。
他的世界,在车间,在图纸上,在国家急需的钢铁产量和技术革新上。这些家长里短、女人心思,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细枝末节。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将屋里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清辉。
帘子两边,两个身影各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黑暗与寂静里。
一个在困惑与警惕中,选择用最熟悉的批判框架,为自己不理解的变化贴上标签,以维持内心的秩序。
另一个,则在冰冷的清醒中,继续一丝不苟地编织着自己的网,积蓄着力量,对那道审视的目光,回以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沉默。
观察与被观察。
定义与被定义。
在这1972年筒子楼的春夜里,无声地较量,又彼此隔绝。
如同投入深潭的两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各自扩散,却永远无法真正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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