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皆是上品,尤其是那纸,洒了金箔和银箔,色彩绚丽如云,乃是十分名贵的金银花纸。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有这种纸作衬托,就算是书法平平之人,也能掩住三分丑。
但即便如此,沈骤的字依然算不上好看。
甚至从字迹上看,能写到工整都已经是他费了心思的,且看那一笔一划,每一笔都郑重其事,却平白给人一种白费工夫的喜感,刚一拿出来,就惹得几个小娘子掩唇笑。
只是笑过之后,又露出疑色。
的确是五言诗,但庚韵全不对,前两句倒还勉强扣了“月”字,却也未结合“孤舟”之景,尤其最后两句,云里雾里,所说非题。
程娘子磕磕绊绊读道:“纤腰束黄纱,步影随风动,仙家倾城韵,宛娘、胜柔疏……”
“这作的是什么诗?宛娘是谁?”
“还能是谁,纤腰束黄纱,今日独姜娘子是一袭黄衣,看来又是一个被阿央迷倒之人呢。”
众人说笑间打量了姜宛央,姜宛央不露羞色,显然是已经见惯了这种事。
只听又有人问:“不过这柔疏是何物?”
闺阁女娘自然是不知秦楼楚馆那些事,你看我我看你,就连姜宛央也摇了摇头,当中倒是有个公子讪讪举起手,道:“柔疏……好像是扬州一位舞姬之名,据说此女舞姿精妙,有倾城绝色……”
“岂有此理!竟拿那种人作诗,还将她与阿央比,简直……”
娘子们纷纷掩鼻退开,像是挨到了什么脏东西。
姜宛央脸色也不好看,她抿唇静了片刻,撂下那诗笺便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众人喊了几声,见她气恼,也不敢追上前。
萧平晔见状远远走来,询问何事之后,将那诗查看一番,眉头亦是一蹙。
他阔步上前,叫住了姜宛央,“五娘。”
姜宛央顿步,回头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只一个回答,绝不是他。一个人再怎么掩饰,言行可以伪装,但骨子里的东西是装不出来的,你可还记得,谢临舟的表字是如何来的?”
萧平晔当然记得。
寻常人及冠之年才取表字,但谢临舟十八岁便有了自己的字。那年正逢他夺榜,圣上在曲江池赐下进士宴,同样在这个地方,以“月”命题斗诗,他那一首咏月诗颂了十里八方,盛世长安,圣上高兴,赐‘仪景’二字为他的表字。
仪景,乃皎皎明月之意。
姜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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