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喉结,最后没入敞开的领口,洇湿了一小片里面的棉布背心。几缕黑发被水打湿,贴在汗湿的额角。
他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刚从旷野和公路上带回来的寒气,混合着驾驶室特有的机油味、柴油味,还有一种清冽的、属于深夜旷野的风的气息。这团冰冷的气息包裹着他,也弥漫在水灶周围,与炉膛口隐隐透出的那点暗红色微光形成对峙。
许绾绾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手指抠紧了暖瓶冰凉的提手。
就在这时,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或者纯粹是敏锐的直觉,猛地关掉了水流,直起了身。水声骤停,寂静重新涌上。他用小臂蹭了一下下巴和嘴唇上的水渍,转过身来。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以及她手里那个硕大、空荡、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的铝皮暖瓶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宇间沉积着长途驾驶后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种被冷水强行激醒后的、略带冷硬的清醒。额发湿漉,眉骨上那道浅疤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比平日更清晰。他没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询问的声音,只是向前踏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然后,伸出了手。
那只手,在灯光下,指节粗大突出,手背上蜿蜒的青筋和那道浅白色旧疤历历在目,虎口和指腹覆着厚厚的、颜色发黄的硬茧。
许绾绾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提手的手指。冰凉的铝制提手离开了她的掌心,落入了那只温热、粗糙、充满力量感的手中。
他接住暖瓶,转身,拧开了水灶上标记着“热”字的铸铁阀门。
“嗤——咚、咚、咚……”
滚烫的热水从铁管里汹涌而出,猛烈地冲击着暖瓶空荡荡的铝皮内胆,发出沉闷而富有质感的巨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起回音。白色的蒸汽瞬间升腾起来,像一团浓雾,将他半个身子和她视线的一部分笼罩其中。他的侧脸在氤氲的水汽后变得有些模糊,只有轮廓依旧硬朗。
他的动作稳定至极,手臂没有丝毫晃动。待到那“咚咚”的注水声变得浑厚,接近瓶口时,他手腕一沉,精准地关掉了阀门。滚烫的水流戛然而止,一滴也未溅出瓶外。
接着,他做了一件让许绾绾微微怔住的事。
他伸出右手食指,用指腹极快地、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暖瓶口那个湿漉漉的橡胶瓶塞顶部——显然是在试温度。指尖与高温接触的瞬间,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然后,他做了一个更让人意外的动作:他抬起自己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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