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里,躺在玻璃柜中,被冷光照着,被标签定义着,被游客匆匆一瞥。
而赵铁山的魂,真的还附在上面吗?
“您……恨日本人吗?”林征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老人沉默了很久。
风吹过槐树,新生的叶子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
“恨过。”老人终于说,“我哥死的时候,我恨得牙都咬碎了。想着长大了一定要杀够十个鬼子,替我哥完成心愿。”
“后来我真的上了战场,杀过人,也见过死人。见的死人多了,恨就慢慢变了。”
“变成什么了?”林征问。
“变成……不想让后人再经历这些。”老人说,“我儿子问我:‘爹,你现在还恨日本人吗?’我说:‘恨。但不是恨那几个具体的日本人,是恨战争本身。恨那种让人拿起刀砍向陌生人的东西。’”
这话让林征感到震撼。
一个经历过战争、失去过亲人、亲手杀过敌的老人,最后总结出的不是仇恨,而是对战争本身的憎恶。
这是一种超越了个人情感的、更深刻的领悟。
“您觉得,”林征小心翼翼地问,“您哥如果活到现在,会怎么想?”
老人笑了。
笑容很淡,像水面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了。
“我哥啊……”他看着槐树的枝叶,“他要是活到现在,可能会开个武馆,教孩子练刀。不是用来砍人,是用来强身健体。周末带着孙子孙女去公园,看他们追蝴蝶,吃糖葫芦。晚上回家,喝二两酒,跟老伴拌拌嘴。”
“平平常常过一辈子。”老人重复了这句话——和林征在沈阳听到的一模一样。
平平常常。
对经历过战争的人来说,这是最奢侈的梦想。
“可惜啊,”老人叹了口气,“他永远十七岁,永远留在1933年喜峰口的雪夜里了。”
林征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他想起了赵铁山死前看到的星空,想起了雪落在脸上的冰凉,想起了那句“爹……孩儿……尽力了……”
十七岁。
永远十七岁。
永远留在了历史的某一页里,成了泛黄的照片,成了博物馆标签上的几行字,成了后人凭吊的对象。
而真正记得他体温、他笑容、他说话语气的人,正在一个个离开这个世界。
就像眼前这位老人,九十三岁了,随时可能走。
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