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偏殿里,烛火像被罩住的兽,跳了几跳,安静了。
朱元璋靠在榻背,手中的竹杖横着按在膝上,神色沉而不怒。
殿内无大臣,只有杨宪、汪广洋、兵部侍郎胡惟庸三人,另侧站着几名记事女史。
朱标立在柱下,神色未脱稚气,却压着一股直劲。
“都到齐了。”朱元璋开口,声音里带着沙砾,“朕不爱听虚话,今夜,只论一桩——‘照心’之风,越走越邪。该怎么个收拾?”
杨宪衣衿似雪,拱手不卑不亢:“陛下,臣以为,‘照心’本可辅法,然不可代法。民间之棚已坏,学宫之棚尤坏。若不设官司以统,风将不可返。请立‘正心司’,专管照心之法,立籍、立案、立则。”
“立司?”朱标眉一挑,“谁来掌?”
“陛下自选。”杨宪低下眼,“臣只提制度。民间不可自立,学宫不可自为,衙署不可自便。一切照心,皆出‘正心司’发板。板须有官印,板后刻律条。凡逼心、假心、乱心者,罚。凡违令行照者,罪。”
这番话一落,殿内空气像湖面结了薄冰。
看似“正”,骨子里却是把一切“照心”收拢进官的掌心——此后谁照、怎么照、照给谁看、照完怎么用,事事可循,但也事事可控。
朱瀚不语,眼神却像刀,在杨宪脸上划过。他慢慢问:“杨尚书,这是‘正心’,还是‘掌心’?”
杨宪微微一笑:“王爷,心若无人掌,便易乱。掌,乃守也。”
“掌,亦可掐也。”朱瀚回敬,“你要的不是板,是柄。”
汪广洋在旁打一个圆场:“二位何必针锋。世道终要有成文,散而不统,卒致滥觞。”
胡惟庸始终不发一语,只把玩袖中一枚铁哨,眼里光影不定。
朱元璋用竹杖敲了一下地面:“讲理。杨宪说得有几分道理,散得久了,总要束一束。可朕心里不快活——‘正心司’,朕一听就牙疼,像要在心头再扎一道簪。”
他转头看朱瀚:“瀚,你拆了二十八处棚,朕记得。你说过,‘棚要常放’。如今放多了,朕想收些,如何?”
朱瀚拱手:“收,是收假。若收到真,便把人的胆也收了。臣弟斗胆,请陛下——立‘止狱令’,不立司,先下令:
自今日起,凡以‘照心’入狱、成狱者,罪坐首恶;凡以‘照心’逼书、逼誓者,罪坐两等;凡以‘照心’询己、解纷者,不入官簿。三月为期,观其效。三月后,再定收与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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