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转了半圈,磨盘的“吱呀”声顺着手机传过去。“让他写,”他对着听筒喊,“就说磨盘唱的是《赶坡调》,百年不变的调!”赵先生在那头笑,笑声混着电流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磨盘响。
天黑时,李桂芝蒸了槐花窝窝,新摘的槐花混着玉米面,香得能勾走魂。王满仓吃了两个,忽然想起什么,往兜里掏了掏,摸出赵先生留的信,借着油灯的光拆开。信纸泛黄,上面的字却有力:“满仓贤侄,磨盘是根,树是叶,根在,叶就不落……”
他没看完,把信纸往磨盘的石缝里塞了塞,和早上那封并排躺着。李桂芝收拾碗筷时,看见磨盘上的槐树叶还在转,像只停不下来的绿蝴蝶。远处的铁轨传来“哐当”声,火车又过去了,车灯的光扫过院墙,在磨盘上投下道长长的影,像条通往明天的路。
王小轨关了直播,蹲在磨盘边剪辑视频。屏幕上,王满仓护着槐树的样子、赵先生摸豁口的样子、李桂芝添青稞的样子,一帧帧闪过,背景音乐是磨盘的“吱呀”声,混着火车的“哐当”响,像首没唱完的歌。
王满仓推起磨棍,想再磨点黄豆。磨盘转起来,黄豆浆顺着石面往下淌,在凹痕里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月牙。他忽然发现,磨盘中央的圆孔里,不知何时落了颗槐树种,圆滚滚的,像粒没被磨过的玉米,在月光下闪着光。
李桂芝走过来,往磨眼里添了把黄豆:“别磨了,该睡了。”王满仓没停,推着磨盘转了一圈又一圈,磨盘的“吱呀”声漫过院子,漫过槐树,漫过远处的铁轨,像在说些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夜色渐深,槐树种在圆孔里安静地躺着,磨盘还在转,黄豆浆淌成了河,月光落在河面上,碎成了星子。王小轨的电脑屏幕还亮着,视频的最后一帧,是王满仓推着磨棍的背影,背景里,道具磨盘的模型静静立着,像个没醒的梦。而院门外,新挪的线杆坑已经挖好,土堆在地上,像座小小的坟,等着明天,埋下些新的东西。
天刚蒙蒙亮,王满仓就被磨盘的“吱呀”声吵醒了。不是他推的,是风。昨夜刮了场急风,磨棍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带动磨盘转了小半圈,磨齿刮过石底,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耳边低语。他披衣下床,踩着露水走到院里,看见磨盘中央的槐树种还在,沾了些晨露,圆滚滚的更显精神。
“醒这么早?”李桂芝端着木盆出来淘米,盆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梦见赵先生了,他抱着个布包,说要给磨盘送件新衣裳。”
王满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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