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没干透的画。远处的铁轨闪着光,火车又过去了,带着风,带着那些说不尽的故事,往前奔着。而院里的老磨盘,就这么慢悠悠地转着,转着,把晨光转成夕阳,把青丝转成白发,把那些藏在石缝里的念想,一点点磨成粉,混在新磨的面里,等着某天被人捏成饼,咬下去,满嘴都是日子的香。
傍晚时,王小轨忽然指着手机喊:“爹,儿童剧组说要改剧本,加段赵先生和磨盘的戏!”王满仓正往磨盘上撒新收的玉米,闻言手顿了顿,金黄的颗粒从指缝漏下去,在石面上铺成条小路,通向磨盘中央那片还在转的槐树叶。
“加吧,”他说,“让孩子们知道,这磨盘不光能磨面,还能磨出些比面更金贵的东西。”李桂芝在旁边纳鞋底,线穿过布面的“嗤啦”声里,她忽然抬头看天,晚霞把云彩染成了青稞饼的颜色,像块刚出锅的烙饼,飘在磨盘的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磨盘上的青稞饼屑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像些细碎的金粉。王满仓蹲在旁边,用手指把饼屑拢到一起,指尖沾着的青稞粉蹭在石面上,画出道歪歪扭扭的线,像条没头没尾的小路。
“爹,剧组把改好的剧本送来了,”王小轨踩着晨光进院,手里捏着几张打印纸,“说加了赵先生的戏,还让您看看合不合情理。”他把剧本往磨盘上一放,纸页被风掀得哗哗响,有张飘到李桂芝晾晒的绿豆笸箩里,沾了几颗翠绿的豆粒。
王满仓没看剧本,盯着磨盘中央的槐树叶——那片叶子不知何时卡在了磨齿里,被碾得半干,却还保持着蝴蝶的形状。“赵先生回台湾了?”他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点发紧的沙哑。
“昨天走的,”王小轨捡起剧本,抖掉上面的玉米面,“临走前给您留了封信,说下次带他孙子来推磨。”他把信递过去,信封上的字迹清瘦,像赵先生长衫的下摆,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墨香。
王满仓捏着信封没拆,往磨盘边的石缝里塞了塞。“先让磨盘看看,”他说,“它比咱记性好。”李桂芝端着早饭出来,玉米糊糊的香气漫过来:“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她往王满仓碗里卧了个荷包蛋,蛋黄颤巍巍的,像个没熟透的太阳。
剧组的人中午就到了,带着新做的道具磨盘模型。模型是木头做的,刷了层青灰色的漆,连磨齿的纹路都刻得清清楚楚,只是推起来“轱辘轱辘”响,少了老磨盘的“吱呀”声。“王大爷您看,这豁口仿得像不?”道具师指着模型边缘的缺口,眼里带着得意。
王满仓伸手敲了敲,木头发出空洞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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