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他们对『利』的追求,用官位、赏赐去驱策官吏,用生存的希望去安抚兵卒,用严刑峻法去恐吓百姓。
虽然这样做,和他自幼学习的『君子之道』,何其悖逆!
他知道南城的百姓在挨饿,知道他们怨声载道。
但他不敢放松管制。
因为他无法信任他们。
在他所受的教育和固有的认知里,民众是盲目的,是容易被煽动的,是『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的存在。一旦放开控制,谁能保证饥饿的民众不会变成暴民?不会冲击北城?不会从内部瓦解邺城的防御?骠骑军就在城外,里应外合的风险,他不敢冒。
所以,他只能选择牺牲南城,牺牲那些『小人』的利益,来保全北城,保全『君子』所代表的秩序和大义。
尽管这『大义』,如今看来,已是千疮百孔。
其实陈群知道,之所以无法用『义』来驱动百姓,不是百姓的问题,而是这『义』已经『不合时宜』了……
可要改动『义』,实在是太苦太难了,让『君子』实在是无法忍受。
也包括陈群自己。
如果他现在不是邺城守就好了……
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可是他『不在其位』的时候,却渴望着『位』!
时时刻刻,都不是谋『政』,而是在谋『位』!
『呵呵……』陈群轻笑了两声,像是笑自己,也像是在笑其他什么人。
现在他在其位了,欲谋其政,却发现自己能做的如此有限。
他的『政』,就是在这艘注定要沉没的旧船上,不断地修补漏洞,拆东墙补西墙,明知有些木板早已腐朽不堪,却不敢更换,因为一旦动手,可能整艘船瞬间就散架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水从四面八方渗进来,用尽智谋,也只是延缓那最终时刻的到来。
他之前嘲讽荀彧,讥笑荀彧,自诩自己才能智慧是超过荀彧的,只不过是被荀彧抢先一步,否则尚书令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但是现在么,陈群发现他做的事情,其实也和荀彧没差别多少,甚至未必比荀彧做得更好。
回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响起属吏惊慌的声音:『使君!!北城……北城箭楼被骠骑军石弹击中,坍塌了一角!李校尉……李校尉他请求增派民夫抢修!』
陈群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自我辩驳又与自我谴责的思绪强行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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