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刻意的痕迹,像天空本就该带着这样的伤口;下面涌上来的沙砾颜料混着真实的戈壁碎石,最大的一块碎石有拇指盖大小,棱角分明,仿佛能划破画布,扎进观者的眼睛;摸上去能感受到尖锐的颗粒感,指尖划过之处,油彩的黏腻与碎石的坚硬形成奇妙的碰撞,像触到了大地的筋骨。《枯荣》更绝,半截枯槁的胡杨枝从画布中央戳出来,枝桠上缠着风干的骆驼刺,刺尖泛着浅黄的脆色,扎进旁边泼洒的柠檬黄里——那黄色是极亮的柠黄,像野火在枯枝上重生,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草木燃烧的焦香,是“死而复生”的灼热气息。
最打眼的还是《大道》终章,占据了整面墙,铁皮的锈红、沙砾的金黄、群青的深邃,在画布上碰撞、交融,没有规整的构图,线条扭曲如痉挛,却透着一股冲破画布的生命力,像旷野上肆意生长的荆棘,带着原始的粗粝与鲜活。老白围着画转圈,脚步踉跄得像喝多了酒,皮鞋底蹭过地板上的颜料硬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踩在凝固的时光上。他伸出手,想去摸《裂土》里的碎石,指尖离画布还有半寸时又猛地缩回来,像怕惊扰了什么活物——那是他看画几十年的习惯,面对真正动人心魄的作品,总不敢轻易触碰,仿佛一碰就会碎,会让那股“气”跑掉。
转而又去看《枯荣》,鼻子几乎贴在画布上,眼镜片蹭到了边缘的油彩,他也浑然不觉,嘴里喃喃自语:“这……这是真的胡杨枝?颜料里混了沙子?陈迹,你疯了还是通了?”他的手指悬在骆驼刺上方,能感受到枝桠的坚硬质感,那不是画出来的逼真,是真实生命的余温,是《庄子》里“物各有性”的最好证明——胡杨有胡杨的坚韧,沙砾有沙砾的粗粝,不必强求它们变成“标准的艺术材料”,顺着本性,就是最好的表达。
他终于转到陈迹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像老树根缠在皮肤上。“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老白的声音激动得发颤,比当年签下第一个千万级藏家时还亢奋,唾沫星子溅在陈迹的衬衫上,“以前你的画是憋着股劲,像被绳子捆着的野兽,浑身是力却没处使,线条都透着拧巴;现在是彻底松了绑!更野,更狠,每一笔都带着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像在戈壁上光着脚跑,连风都跟着你动,但也更……通了!”
“通了”两个字,他说得格外重,像砸在陈迹心上的锤子,震得他指尖发麻。陈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三个月前老白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说“苏曼把路都堵死了,张总那边彻底没戏”,想起那些深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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