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有一句话没说错,那高衙内辱我在先。高俅父子,仗着官家宠信,气焰是愈发嚣张了。”
他放下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目光转向窗外,仿佛在看遥远的朝堂:“我们这些靠着祖上军功荫庇,几代人刀头舔血挣下家业的‘王侯旧勋’,与蔡相公高俅这些圣眷新贵,彼此看不顺眼,暗地里较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王子腾沉声说道:“只是这一次,蟠儿当街暴打了高俅的宝贝儿子,这梁子,算是明晃晃地结下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薛蟠身上,那目光让薛蟠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高俅此人,睚眦必报我如今虽还顶着京营节度使的名头,他也未必真敢明着拿我王家、薛家如何。顶多是寻些由头,在官家跟前下下眼药,或在公务上使些绊子罢了。”
王子腾话锋一转:“只是宝丫头入宫待选女官的事,本是托了宫里老关系,费了好大周折才疏通得有些眉目。如今闹了这一出,高俅必定恨我入骨。他如今兼管殿前司,耳目众多,又常在官家身边行走…宝丫头这事,恐怕…别想了。”
最后三个字“别想了”,王子腾说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薛姨妈和王夫人心上。
花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沉寂还未完全散去。
“二妹妹,”王子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比刚才对薛姨妈说话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
“前些日子,我在江南旧部处,又寻得了几块奇石。那品相、那气韵,端的非比寻常,竟有几分传说中‘米芾拜石’那等灵物的影子。我已着人画了图样,快马送入宫中…官家见了,龙颜大悦,连说了三个‘好’字,只盼着早日运抵御苑赏玩。”
王子腾说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只是…江南路远,水路陆路转运,沿途关卡、力役、护卫、包装,桩桩件件,所费不赀。”
“更要紧的是,这等直达天听、博取圣心之物,万万不能在路上出半点纰漏,每一处关节,都得用真金白银去砸实了。眼下…我这边的现银,一时竟周转不开了。”
他目光紧紧锁住王夫人:“二妹妹,想办法再从贾府挪借个一笔银子应应急,想必…不为难吧?权当是…为了娘娘在宫中的体面,为了我们王、贾、薛三家同气连枝的根基。待这批奇石顺顺当当进了宫,官家的赏赐下来,或是江南那边田庄的秋租到了,我立刻连本带利奉还,绝不叫妹妹为难。”
王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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