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家防贼似的防着他沾上“武勋习气”,怕他学了那些“粗鲁不通礼”、“一言不合就拔刀子”的下作行径。
“哈!结果呢?”王熙凤心里那个冷笑能冻死人。“结果养出个什么好货色?一个整天扎在脂粉堆里、闻着娘们儿香才能过活的‘二尾子’!”
“外边看着是个男人,细皮嫩肉,比娘们儿还水灵!可骨子里呢?银样镴枪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见了血能吓尿裤子,遇上点事儿就只会‘哭唧唧’地往老太太怀里钻、往姐姐妹妹身后躲!”
“半点男人的担当、硬气都没有!整个一没骨头的软棉花套子!”王熙凤越想越鄙夷,“说他像男人?我看他倒更像那绣楼里养出来的娇小姐!”
再看看眼前这位堵在门口的大官人!那肩膀,宽厚得能扛山!那身板,挺拔得像棵劲松!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可那邪气里透着的全是活生生的,热辣辣,能把女人魂儿勾走的雄性劲儿!
往那儿一站,就像头巡视领地的豹子,沉稳里藏着力量。这才是真男人!是能在风雨里立得住、能给女人遮风挡雨的汉子!
王熙凤心里那杆秤砣,沉甸甸地砸向了门口。
可惜啊可惜……这样的男人,偏偏撞上了秦可卿这个“金枷玉锁捆着的未亡人”!
贾家这摊“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烂泥塘,连门口那对石头狮子都“腌臜透了心”,哪里容得下一点真心、半点活气?
她看着眼前羞窘欲绝、美得“能把人魂儿勾走”的侄媳妇,再看看门口那目光“像钩子一样”灼灼盯着可儿的大官人.
只觉得这燃着沉水香的雅致禅房里,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带着“血腥和烂泥味儿”的、无望的悲凉,心中长叹:这锦绣牢笼,铁定要“困死这对苦命的野鸳鸯”了!
“咳!”王熙凤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在滚油里滴了水,炸得秦可卿浑身一颤,猛地从与大官人的对视中惊醒,慌乱地低下头,那雪白的颈子都染上了诱人的粉红。
凤姐脸上堆起一个极其促狭、又带着过来人洞悉一切的笑容,目光在两人之间暧昧地打了个转儿,故意拔高了点声调:
“哎哟喂!瞧我这记性!可儿,西门大官人,你们且宽坐!我忽然想起有几件顶顶要紧的事儿,得马上去寻那师太交代清楚!耽误不得!”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起身,完全无视了秦可卿此刻羞得小脸煞白又透着红晕、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可怜模样,径直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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