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有些钱财、得了老爷几分青眼的商贾罢了!
就算他真心待可儿,就算他有些本事,可他怎么带得走秦可卿?秦可卿是什么身份?宁国府长房长孙媳,贾蓉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被老扒灰惦记的未亡人!
这身份就是一道挣不脱的金枷玉锁!贾珍那个老扒灰的,能放过掌心里的这块天鹅肉?贾府为了那张比婊子裤腰带还松的体面皮,能容忍这等未亡人改嫁的“丑事”?
“难!难如登天!”王熙凤心底重重一叹。方才那点替秦可卿生出的欢喜,瞬间被沉重的现实压得粉碎,只剩下满腔的忧虑和对贾府一股子憋不住的刻薄嗤笑。
嗤!
她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贾家?书香门第?
我呸!这帮子人,祖坟上冒的是砍人放火的青烟儿,挣下这份泼天富贵靠的是刀把子而不是笔杆子!如今倒好,穿起长衫,挂起字画,装模作样地要当读书种子了?真当自己是那盘了几辈子墨的老树根了?
“骨子里?骨子里有一个算一个,还是他们看不起的下三滥的武夫胚子!是那见了漂亮姐儿就走不动道儿、几杯马尿下肚就能当街撒泼的粗胚!”
王熙凤的思绪像淬了毒的针,扎得自己心口都发凉:“一群根儿上就是泥腿子的杀才!扒了那身绫罗绸缎,里头还是那股子洗不掉的牲口味儿!”
“有道是:黄鼠狼就算披上锦缎袍,闻见鸡窝味儿照样撅屁股放骚烟,贼骨头纵使混进状元榜,瞧见夜明珠依旧忍不住要伸手。——那刻进骨头缝里的粗人胎,任你用八缸皂荚水也刷不脱,这话搁在贾家爷们儿身上,那是再贴切不过!”
看看他们干的事!宁府那个老畜生贾珍,爬灰都爬出花样来了,连可卿这么柔善的都要惦记!连带着贾蓉那王八羔子也是个没骨头的软蛋!”
“荣府这里,自家那个没出息的,恨不得是个母的就想往炕上拉!还有头上那两位老爷,哼,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谁又能不知?”
“那些个贾家爷们儿,聚在一起不是赌钱吃酒,就是捧戏子玩小幺儿,有几个真能把圣贤书读进腔子里去的?就这德性,还做梦当什么“诗礼簪缨之族”?我呸!也不怕孔圣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啐他们一脸!
老太太便是看穿了这一切,才把宝玉那个凤凰蛋似的眼珠子捧在手心里亲自带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一门心思要把这贾家的宝贝根子,从根子上那“粗鄙不堪”的路上拽回来,硬塞进那“书香门第”的锦绣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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