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恭谨到了极致,声音却清晰平稳,不高不低:
“清河县西门庆府上管事来保、玳安,奉他们家主之命,特来叩谢太师爷天恩浩荡,献上微薄乡土之仪,恭祝太师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双手将那份早已备好的大红泥金礼帖,高高擎举过顶,姿态虔诚如奉圭臬。
榻上的蔡京,那低垂的眼皮终于缓缓掀开一线。
他只随意地、懒洋洋地扫了一眼翟谦高举的那份刺眼的泥金红帖,并未有丝毫伸手去接的意思,只从鼻腔深处,极其缓慢、极其含混地发出了一声:“嗯。”
翟谦会意,立刻展开礼帖,用他那清晰沉稳、不疾不徐的声调,开始朗声诵读。
谨呈太师爷台前:
《蜀素帖》真迹一卷,绢素乌丝,墨韵淋漓,笔走龙蛇,乃稀世墨宝,伏乞清赏;
西域于阗羊脂白玉‘一捧雪’桃杯一对,玉质凝脂,莹澈无瑕,雕作蟠桃献寿之形,玲珑剔透,宝光氤氲;
苏杭巧匠织造‘大红五彩罗缎纻丝过肩坐蟒’圆领两袭,金线盘绕,彩绣辉煌,蟒目生威,气度俨然;
‘四阳捧寿’银人四座,高尺二,童子四人托举寿桃;
各地顶级绸缎各二十端;
各色时新土仪八抬,聊表乡土之敬;
另附:赤金三百两,权充炭敬冰敬之仪,伏望莞纳,不胜惶恐之至。”
当念到“蜀素帖”时,蔡京他那浑浊的眼珠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尤其是听到“大红五彩罗缎纻丝过肩坐蟒”时,他那微阖的眼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礼单念毕,一片寂静,只有来保玳安剧烈心跳的轰鸣。
“嗯……”蔡京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慵懒和一丝沙哑,却字字清晰,“西门庆…就是那个…献碳描画的那位?”
“回太师爷,正是此人。”翟谦立刻躬身答道,“此人虽出身商贾,却颇晓忠义纲常,办事也还勤勉妥当。此番得蒙天恩,侥幸得了显谟阁直阁学士的虚衔,感念太师爷栽培提携之恩,真如再造父母!”
“这点子微末土仪,不过是沧海一粟,实难报太师爷恩德于万一,只求表一表他那份蝼蚁般的赤诚孝心,战战兢兢捧到您老跟前。”
“呵呵…”蔡京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笑,像是老旧的木门转动,“…倒真如你所言,是个懂得眉眼高低、知晓规矩体统的。东西嘛…也还算…用了点心思。”
紫檀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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