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在素白孝服的映衬下,非但没有黯淡,反而更显幽深锐利,如同暗夜苍穹中最为冷静、也最为灼人的寒星,沉默地、却无比清晰地掌控着灵堂内外的一切。他跪在那里,脊背始终挺得笔直,无论是叩首、上香、还是接受吊唁,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符合最严苛的礼制要求,流露出的哀戚之情真切而克制,然而,一种无形却不容置疑的威仪,已如同日渐增长的潮水般,从他周身散发出来,让每一个上前行礼的臣工都心生凛然敬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或逾矩。
先帝遗诏的存在,是这场平稳过渡的定海神针。就在驾崩当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首席顾命大臣、须发皆白的内阁首辅,在慕容云泽、几位宗室亲王以及核心内阁成员的注视下,用颤抖却清晰的声音,当众宣读了那封关乎国本的决定性诏书。诏书言辞恳切,先帝痛陈己身执政后期的过失与无奈,感念太子慕容云泽仁孝贤德,尤其提及“割血救父,至诚感天”之举,明确传位于太子,命其克承大统,励精图治,匡扶社稷,并指派了数位德高望重的宗室亲王和内阁元老为辅政大臣,辅佐新君。这封遗诏,如同最坚实的法理基石,彻底堵住了所有可能质疑新帝即位合法性的悠悠之口,将“篡位”、“夺权”之类的流言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然而,表面的平稳之下,是冰冷刺骨的暗流与毫不留情的清洗。慕容云泽比任何人都清楚,先帝驾崩之夜,慈宁宫派兵冲击东宫、企图挟持太子妃的行径,绝非简单的后宫倾轧,而是赤裸裸的、形同谋逆的政治冒险。太后及其背后的外戚集团,如同盘踞在帝国肌体上的毒瘤,必须趁此政权交替的关键时刻,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于是,就在庄严肃穆的国丧仪典按部就班进行的同时,一场更加凌厉、更加无声的风暴,在帝国最隐秘的角落骤然掀起。锦衣卫和东厂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爪牙,化身为最有效率的清道夫。缇骑四出,马蹄踏破深夜的宁静,以雷霆万钧之势,同时查抄了与太后关联最深、势力最为盘根错节的几个外戚家族的府邸。动作之快,令人咋舌。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私蓄甲兵、窥探禁中、甚至与先帝驾崩前某些异常病况隐隐牵连……一桩桩、一件件或确凿无疑、或捕风捉影、但都足以致命的罪状,被迅速罗列成文,公之于众。昔日门庭若市、钟鸣鼎食的豪华府邸,转眼间便被贴上封条,家产抄没,族人下狱。哭喊声、求饶声、呵斥声、镣铐碰撞声,成为这些夜晚最不和谐的音符。抄家、下狱、流放三千里、乃至在诏狱中“暴病而亡”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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