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
黄老秋忽然微微睁开眼睛,张开缺了门牙的嘴,似乎要说什么。二禄急忙凑上去,贴了耳朵细听。黄老秋似乎用尽浑身的力气骂道:“孽,障,牲,口……”头一歪,咽了气。“爹——”二禄哭叫。“爹——”老憨和三喜子也呼号着。突然的哭喊声惊动了孩子们,黄士魁到东屋急问:“咋啦,咋啦!”春心说:“都别惊慌,刚才,你爷走了!”
停灵三日,黄老秋出殡了,埋进椅子圈边上的一块空地。
二禄躲在自家屋里好些天,躺在炕上望房笆想心事。虽然县医院外科大夫及时缝合了伤口,还是为往后的正常生活担心。自己正是精力旺盛时候,却碰上这么个丧门星!接着就后悔,自己当时咋光顾臭抖擞了,咋就没想到死妮子会来这一手呢?如果早料到,防备着就不会出事了。如果真不中用了,别说不能亲近婆娘了,不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就不错了。他来到下屋寻一个麻绳,在碗口粗的横梁上打个扣儿,站到下方一摞三块坯上,双手拉住绳套,闭上三角眼,刚要把那角瓜似的脑袋伸进绳套,忽听院外传来一群闲人由远及进的说笑声,心说等听完了再死也不迟,就蹲停下来,只听姚老美的腔调大声卖弄道:
牛打栏,猪打圈,猫叫秧子,狗连蛋。
“哈!哈!哈!”众人一阵浪声大笑。有人故意问:“老姚,你说的是啥呀?”姚老美说:“明知故问,四大发情嘛!”有人嚷嚷:“没过瘾,再来一个!”姚老美又大声说了一个顺口溜:
缺水的花,进笼的鸟,霜打的茄子,干豆角。
有人说:“这是四大蔫呐!”有人说笑:“你小心点儿,别到处跑骚,别让人把你那茄子铰喽!”
一阵哄笑声从大门街上荡漾过去。二禄思忖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死干嘛?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那要饭花子、那光棍汉都活着,我死啥呀!死才是傻蛋呢!”站起身,索性将绳子解开,“秃噜”一下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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