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正偷眼看向父亲,蒋济舟那铁青的脸色和紧绷的身体让他如坠冰窟,他活了三十年,从未见过父亲会这般当众失态,很显然父亲已经想起董大昌的身份,那是他蒋方正乳母的亲儿子,平时一直以蒋方正门下走狗自居。
如今这条走狗和妖教扯上了关联,身为狗主人的蒋方正难道能够撇清?
一想到自己的独子有可能和妖教有关,蒋济舟恨不能亲手掐死他。
直到范东阳让人将其余人等请下去歇息,又将蒋济舟、黄冲和薛淮三位主官请到后堂议事,蒋济舟依旧沉湎在这种出离愤怒的情绪中。
长随奉茶然后退下,轻轻关上的门扉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动静。
堂内檀香袅袅,范东阳坐在主位上,略有些忧虑地看着蒋济舟。
坐在右首的两淮盐运使黄冲微微垂目,看似置身事外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消化方才那一幕带给他的冲击。
他宦海沉浮二十余年,不知见过多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仍旧为薛淮的手段感到叹服,更难能可贵的是薛淮没有一味走阴谋诡计的路数,他这套步步紧逼的连环杀招其实谈不上出人意料,难点在于事先搜集到足够完备的信息,比如漕运系统的种种积弊细节和赵琮陈豹等人的罪证。
与之相比,漕督衙门和漕帮毫无准备,只想靠着漕运关乎国本这一条来要挟朝野,自然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一念及此,黄冲朝薛淮看去,二人对视一眼,虽无言语沟通,却已悄然达成了共识。
“蒋部堂。”
范东阳终于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缓缓道:“事已至此,你我皆心知肚明。赵琮案在前,陈豹、董大昌勾结妖教案在后,桩桩件件直指漕督衙门诸般沉疴积弊。若非本官顾全大局暂压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弹劾部堂驭下不严、失察渎职乃至有包庇纵容之嫌的奏章,定会如雪片般飞向御前。”
蒋济舟猛地抬头,眼神冰冷如刀。
范东阳见状便继续说道:“部堂切莫动怒。本官此行奉旨调停盐漕之争,平息风波维持稳定为第一要务,并非要对漕督衙门喊打喊杀连根拔起。然积弊至此,若不痛下决心刮骨疗毒,今日之赵琮陈豹焉知不是明日之他人?运河若乱,必将反噬社稷!”
短暂的沉默过后,蒋济舟沉声说道:“钦差大人,赵琮陈豹之流确令漕衙颜面尽失,下官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然则下官可以保证,他们和妖教的关联仅限于收受贿赂继而提供一些便利,决无谋逆作乱之心。”
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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